到楼下了,许弭停车。
“不要有顾虑,你可以随时麻烦我。”
“……”
天已是暮色。他们一个站在车内,一个刚刚下车。余晖染着她的发,朦胧,不真实。
她的表情是悲伤的,又是意外的。
“忘了吗,”许弭轻笑,“我是你的丈夫,照顾你是应该的。”
风是如那个夜一样的轻柔。初秋的独特味道里,混合着他身上清爽的薄荷,和她清新的甜橙。暖得要命。
“即便……只是名义上的关系,”许弭也从车里出来,“我也希望……你不要害怕我。”
没有过多的安慰,但一直悬浮的心,似乎也因此平静了下来。
依旧是低头,不同于过去的躲避,这次捎带了几分难为情,开口,是极为真挚的一句“谢谢。”
甚至还刻意带上了名字。
“许弭,谢谢。”
感情是不断推拉的过程。
她已经站在了风口。再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急迫。想要拼命站稳,又想要抓住什么。
“要谢我什么?”
没想到他会继续问。理由还真不好明说,他确实给了太多帮助,明里暗里的。也给了足够的尊重。
反倒是她……
迟迟给不出答案。
“如果想要谢我的配合……我想告诉你,这是应该的。”
许弭抬头,看着明显还带有躲避姿态的女人,心底预留的情绪,又被一点点压了回去。
算了,还是……不要给她太多压力了。
她确实……如履薄冰。
再开口,已经换了语气,“不如,我找个阿姨照顾你吧,之前的阿姨只是定期过来打扫,你身子弱,应该……”
“不用,”她急急打断,短暂犹豫后,还是没说出那句“我其实不怎么在这里”,而是保持着一贯的小心谨慎,“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反正早就习惯了。
这句话却无法让人信服,尤其是以现在如此苍白的面孔。
许弭点点头,没再为难她,但依然保留担心,委婉建议,“我就不进去了,你早点休息。但找阿姨的事,还是考虑一下,不然肖姨可能就……”
竟然拿这个当借口,许弭有一瞬间也鄙视自己。
但看她点了点头,还是松了一口气。
好在,目的算是达成了。
终于体会到了把自己吓死是什么感觉了。
程玄度躺平看着天花板上的琉璃吊灯,眼神放空,心底的跑马灯也在疯狂运转着,分辨着每一次遇见和碰撞。不知道,到底是哪一部分占据更多,又或者,从一开始,就把界线分得太开。明明是两个人的关系,却像是莫名拉扯的三角恋。
烦躁地要命,越是想理清楚,越是一塌糊涂。
起身,惯性想要去酒柜拿最喜欢的威士忌。光脚走了两步,才想起,如今身在南林区。是她和许弭,所谓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