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诚医院精神科
“小叶,待会儿把这份报告单交给张护士长。”他微垂首,将文件夹递过去。
“好的,顾医生。”护士小叶从那只白皙修长的手中接过文件夹,又抬头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压下脸上悄然涌起的热度,强自镇定地说。
突然,病房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片安静。只见另一边,护士小杨急步走来,面色凝重地唤了一声:“顾医生。”
闻言,清瘦挺拔的男人转过身来,洁白合身的医生袍下摆也随之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这段时间的职称考评导致的睡眠不足使他眼下有一片淡青色的痕迹,但尽管如此,他依旧没在人前显露出半分倦意,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顾茗澈,顾茗澈,字如其人。如茶般清润,沁人心脾;也似水般清澈,涓涓细流。
立在小杨面前,顾茗澈低头询问她:“怎么了?”
“顾医生,床的病人情绪不稳定,又开始躁动了。”话音刚落,小杨只觉得身边一阵轻风刮过,男人已经大步朝前面的病房走去。
他一推开门,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一幕。眼前的女孩双手双脚都被约束带束缚着,却仍然在用她瘦小的身子激烈地挣扎着,小脸通红一反平日的苍白。黑发湿答答的垂落着,有几缕发丝贴上了她的唇角,也抵挡不住她从喉咙深处发出地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叫喊。
护工王姨不停地安抚她,两只手也未曾停止过忙碌,正一边按住她挣扎的身体,一边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
顾茗澈示意王姨先出去,然后走到楚研的面前,双手扶住她瘦削的肩膀,放柔了嗓音道:“研研,看着我。”
见女孩没有半点反应兀自挣扎着,他又耐心地说了一遍:“听话,研研,看着我。”清俊的眉目里满是温柔,好像溪湖里潺潺流动的清水,碧波缓缓荡漾着。
终于,女孩慢慢抬头,放缓了挣扎,也不再叫喊,喘着大气看着他,一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愤怒。
“跟着我一起深呼吸,用鼻子吸气,再慢慢地用嘴呼气。”顾茗澈温声说完,注视着面前的女孩兀自做起缩唇呼吸。
楚研脸上没有一丝波动起伏,半响后才阖上双眸跟着他乖乖照做。
“放松下来,不要去想任何东西,你只是你,一个独立的个体。”他轻轻说道,嗓音如三月春风般令人感到舒适,有抚慰人心的作用。
他看着女孩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刚舒缓一口气。可下一秒,她蓦地睁开眼睛,瞪大了双眸,迅速抱住了自己的双膝,将整个人缩成一小团。
一般来说,做出这种动作的,不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便是缺乏安全感。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动作。婴儿在母体里生活的初期,就是以这种方式存在。
顾茗澈眼底闪过一丝怜惜之意:研研那样的经历,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她深受折磨那么多年,时间在不断地往前走,可她自己却停滞不前,不是不想走出来,而是陷入太深,需要有人一点一点耐心地引导她出来,那个引导人便是他。
似有似无地轻叹了口气后,他弯下腰,用一种近乎诱哄小孩子的语气说:“研研,现在想不想要画画?”顿了顿,又继续说,“之前那套画具摔坏了没关系,我又给你重新买了一套。”
楚研再一次缓缓抬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许久,她僵硬的脸才开始出现松动。
顾茗澈眼底闪过一丝波澜,可这点波澜还未持续多久,便被打破了。只见女孩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躺回床上,闭上双眼,显然是一副拒绝交谈的样子。
他替她盖好被子,就这样静静地立在床头看了她片刻,最后才走出病房。
门口等待已久的小杨迎上来追问:“顾医生,她怎么样了。”
“已经睡下了。”顾茗澈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这么剧烈的情绪波动了,需不需要加大用量。”小杨一想到刚刚楚研那久未出现的失控样子,不禁轻蹙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