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着了。
楚衍能听见她轻轻的呼吸声,以及上下起伏的胸腹。
也该睡着的,她早就有倦意,却还被他折腾得又高潮了好几回才放她休息。
他浸湿毛巾给她擦拭,她就在他轻缓的抹洗下被困意侵蚀,意识归于平静。
楚衍给她盖好被子,俯身时能感受到她呼吸的热气,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晚安,阿榆。”
楚衍回到房间,把刚才的一切销毁之后,他走进卫生间,锁上门。
在黑暗之中,他半蹲着扶在马桶边,心中越是忏悔自己的罪孽,呼吸就越是发抖,他逐渐蹲不稳,斜着跪下。
他的睫毛仍旧保留着湿润的痕迹,脸上的痛苦在黑暗之中不再被遮掩。
“咳……”
他先是轻轻咳了两下,他把那份咳意咽下,等了几秒钟,他剧烈地咳了几下,咳得更重了些,喉咙发痛。
就要晾干的睫毛被咳嗽催出的生理泪水浸润。
那份罪恶感将他彻底侵吞。
他的爱意每深一分,就要被这份冷意折磨一分。
楚衍不住干呕。
从胃里翻涌出无穷的自我厌弃,在他干呕的每一瞬间,伴随着隐秘的自毁倾向往外出逃。
直到喉咙红肿胀痛,漂亮的脸上已经被眼泪与泛红占据,他才缓慢站起。
他走到镜子前,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他能够看到镜子里自己的影像。
他现在无比狼狈,全然不是平日里伪装出来的面貌。他捧了一掬水,莽撞地把水扑向脸颊。
他抬起眼,观察镜子里的自己,什么表情最为乖顺,什么神色最让人安心,如何把阴鸷藏在整张脸之下。
他入神地想起曾经肮脏布满黄垢的洗手池,而如今使用的洁净如新。
镜子也很新,里面折射了每一束窗外路灯与卫生间之外的光线,没有一片碎痕,也没有使用太久留下的霉斑与锈迹。
他本该得到满足的。
从镜子里,他仿佛能看到最久远的、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他,弱小、羸弱。
他到如今仍旧被欲望驱动着,贪念使他永不停止。
在下地狱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