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她步行至营地时,却发现离营房不远处的空地上,正坐着一位陌生的文士。
以时人的目光来看,他的坐姿是有些不雅的。恭谨守礼的士人在与挚友亲人相处时,尚且不会轻易箕踞而坐,何况是在这样的公开场合。
那文士见到刘晞后,并没露出半点羞惭之色,反而施施然地起了身,朝她小小一揖。
一介白身,见到位比诸侯王的长公主竟只揖不拜,这便不是失礼,而是狂妄了。
君忧臣辱,主辱臣死。左右见此情景,皆是面色愤愤,接连请示刘晞,欲将那狂士赶得远远儿的。
刘晞神色恬然,语气自若,笑着屏退左右随从后,竟还有闲心拱手还了一礼。
文士讶异地挑了挑眉,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不过须臾,那些许异色便从他的脸上消失,变成了一句略带责难意味的提问。
“公主少鹰鹯之志乎?”
公主莫非缺少鹰鸇一样的威猛心志,只知道以怀柔服人吗?
文士上前两步,用那双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晞,如是问道。
素色长袍迎风招展,写尽一身风流;如剑般锋利的墨眉稍稍上挑,满是不羁气度。
刘晞并未因对方质朴到近乎寒酸的衣着而生轻视之意。相反,她摆足了礼贤下士的架势,拱手道:“先生何出此言?”
“我听闻,黄巾溃不成军、四处逃散,其中更有懦弱之人向公主乞降。”
刘晞微扬唇角,立刻明白了来人想说什么,“我确实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并且挑选了其中的青壮编入我的部曲。”
她躬身一礼,摆出虚心讨教的态度,笑着问道:“先生以为不妥?”
“自然不妥。”文士说话直接得很,半点儿没顾及刘晞的身份,“昔年楚汉相争,民无定主,故□□高皇帝招纳俘虏,奖赏依附之人,以壮大自身、削弱敌营。”
“然物转星移,时过境迁。今天下为一,唯黄巾不臣,大举发动叛乱。公主若轻易接纳了黄巾俘虏,则何以惩恶,何以扬善,何以正纲纪,何以明刑名?”
说完,那人又抛出一连串的反问,近乎咄咄逼人地望向当今长公主,道:
“况且,若公主开此先例,则黄巾贼心中安有畏惧之心?势胜则进击,不敌则乞降,有何可忧,有何可惧?”
刘晞丝毫不以为忤,淡淡道:“先生所言固然有理,但我-->>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