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是昏昏黑夜,殿中却是煌煌灯火。
青铜连枝灯的十三灯盏都燃上了明亮的烛火,昭昭然若天幕中的繁星。细细闻来,缓缓燃烧的膏烛似乎还掺杂了香料,带着清新的兰香。
错落分层的烛火不仅将灯身上遍布的繁丽花纹映照得栩栩如生,也照亮了殿中缓缓起舞的诸位佳人。
舞者或执扇葆璇盖,或举金莲宝炬,随着乐师手中的旋律翩翩而舞。
长袖纷绕,宽带交叠,华丽锦绣的曲裾像是环绕在了舞者身上,每当她们跳动起来,便袅娜美丽如秋天的白芷,令人见之心折。
上首的刘宏看着眼前的盛景,忽然起了文赋之兴,顿时便弃了酒觞,怡然自乐地做起了赋。
刘宏这皇帝虽说治国理政的水平不太行,但舞文弄墨的水平却能马马虎虎地说过去。不久前,他甚至还作了一共五十章的《皇羲篇》。
是以他在宴会上做的这篇小赋水平倒也不错——也仅仅能称一句不错了。
但这不妨碍殿中众人对其赞不绝口的夸誉。溢美之词如连珠似的,滔滔不绝地涌向刘宏。
刘宏听得眉飞色舞,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他环视四周一圈,忽然又起一念,想借此考校考校自己膝下的两位儿女。
“白泽,你觉得如何呢?”
刘晞自然是称好,情真意切地赞美一番后,又言笑晏晏地表达了对父亲的孺慕与向往之情。
最后还不忘奉上一首应和之诗。
举止落落大方,说话进退有度,就连诗也做得工致清新。刘宏又看又觉得眼前的女儿聪慧可爱,当下便赐了锦缎三十,珠宝若干。
但相比之下,长子刘辩的表现就不是那么让人满意了。
这位皇子甫一出生便被抱出了皇宫,寄送到道人家中抚养。今日能进宫只是特例——因为作为儿子的他不能缺席皇帝诞辰时所举办的宴会。
刘辩虽不至于不识字,但跟随道人史子渺念的最多的便是道经。连辞赋都没读过几篇,更何谈自己操刀动笔呢?
况且,他少有面见皇帝的机会,对自己这位父亲是敬畏远胜于亲近。
当刘宏突然点了他作答时,刘辩心中简直慌得不成样子,连道人几次三番教过的觐见礼仪也险些忘了个干净,嗫喏道:“儿……儿以为……父皇……文采斐然,甚好……”
应对失当,说话结巴不提,甚至话也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
刘宏越听越是扫兴。
刘晞适时地出声解围,莞尔一笑,道:“儿观辩弟面色有些不好,许是今日身体有恙,父皇莫要怪罪。”
刘辩倍感窘迫地低下了头,可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了身边那个比他微微高出些许的身影。
这位阿姊生得好看,笑起来时更显柔和,让人忍不住就想亲近,要是,以后天天都能见到晞姊就好了。
刘辩脑中的想法乱哄哄的,直到被他的母亲何皇后拉回坐席,才终于回过了神,后知后觉地又生出几分慌乱。
刘宏见状更为不悦。
新晋的何皇后眼见自己的孩子惹了皇帝不悦,连忙凑到刘宏面前,软言为刘辩开解几句:“辫儿尚且年幼,陛下着急什么?往后多请几位先生教导便是了。”
这位皇后是年初时立的。虽然只是平民出身,-->>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