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尸体浑身中箭,像是稻草人般扭曲地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有些尸身残破不全,或是丢了胳膊腿儿,或是没有了头。
乔曦已热泪盈眶,他六神无主地问陆江:“陛下会不会……”
他想问陛下会不会在其中。可他说不下去。
陆江面色沉重:“只能搜查一番,再做定论了。”
说完,陆江牵扯缰绳,调转马头,去传令搜索。
乔曦的思维忍不住开始滑坡,他害怕贺炤真的在那些死状惨烈的尸首之中。
那么他该怎么办,大衍朝该怎么办,东方先生和一切关心着陛下的人,又能怎么办?
乔曦捂住脸,平复了一会儿心情,迫使自己不要再想了。
连劾来到他身边:“别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倒是觉得,你们的皇帝是个有勇有谋之人,很可能还活着。”
乔曦抬起脸:“何出此言?”
“看见那个巨大的篝火了吗?”连劾指向峡谷中央,“火焰是驱散髓龙峡谷雾气的唯一方法,我不知道你们的皇帝是如何想到这个方法的,但他既然能破釜沉舟,点燃粮草驱赶雾气,一定也能争取到一线生机。”
乔曦呆呆地望着焦黑残渣。
“我不是安慰你。”连劾说,“我觉得他应该真的没有出事。”
乔曦揉了揉脸,胡乱擦去了眼角的泪水,瓮声瓮气地说:“借你吉言。”
不久后,陆江带回了一个好消息。
“我们找到了一个幸存的大衍军,他说陛下急中生智,想出了点火驱赶雾气的法子。雾气散去后,大衍军重新获得了优势,歼灭了所有北琢军。陛下已率领部众攻向王城了。”
乔曦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他喃喃道:“太好了……”
既然确定了贺炤与大军的去向,陆江也不再耽搁,把陛下苦战后取得胜利的消息传了下去,鼓舞士气,继续朝北琢王城进发。
“我说什么来着。”连劾又去招惹乔曦,“你的夫君还活着,高兴坏了吧?”
乔曦睨他一眼:“说什么呢。”
“瞧你笑得那样儿。”连劾指着自己的嘴角,点破他。
穿越髓龙峡谷,北琢王都就再也没有屏障,援军毫无阻拦地来到了王城坐落的开阔河谷地带,看见了面前巍峨的城墙。
王都的城门已破,援军顺利地进入,看见了如北风过境般残破的街道,两边商铺关门闭户,招牌垂落,一派萧瑟。
见到熟悉的王都变成这样,连劾心中五味杂陈。
但很快他就扔掉了多愁善感,在北琢人眼中,他已是板上钉钉的叛国者,何苦自寻烦恼。
陆江抬手指向北琢王庭,朗声道:“快看,那是大衍的旗帜,陛下已破了北琢王庭,我们胜利了!”
乔曦跟着望去,果真看见王庭的高处竖着“衍”字旗帜。
军士们顿时沸腾起来,有人喝彩,有人嘶吼,最终这些声音汇成了一句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援军进城的动静不小,很快惊动了王庭中的大衍军。
不一会儿,郑若澜骑着马,迎了出来。
经历了峡谷中的苦战,再加上有惊无险的攻城之战,郑若澜也变得憔悴不已,下巴上生出了零落的胡茬。
他第一眼先是看向了乔曦,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随即又转向陆江。
“陆将军,你们来得倒是巧。”
这话是在讥讽他们来晚了,陆江有些惭愧:“自从断了与你们的来信,我们就已整军出发,谁知陛下这般英勇,已大获全胜。”
郑若澜不再理会陆江,而是来到乔曦身边:“没想到你会来。”
“我以为陛下出事了,坐不住。”乔曦回答,“陛下呢?”
“你来了也好。”郑若澜语气听不出悲喜,“我带你去见陛下,有什么话,趁早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