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许纯想到那个刚成年的,模样尚还幼稚的乔绾,心头有些唏嘘,不知道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对方还能如何自如。
一方面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生父母,另一方面是自己从小敬仰的亲姑姑,无论是手心还是手背,似乎都无法割舍。
大人们利欲熏心,不顾一切地挑动争斗,可到了最后,受伤的却仿佛只剩下孩子。
明明有着一个温馨且强大的家庭氛围和家世,却又在短短的几息之间,就落得家破人亡,物是人非。
若是成功了尚且还好,可若是失败了,无论是从前的亲人,亦或者是朋友,自己都将显得格格不入,敌人一头。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足以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许纯一时有些情绪低落,直到一只手抬起,顺势将她拥入温暖的怀中。秦窈带着关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在想什么。”
“没什么。”许纯摇了摇头,“只是忽然想起了乔绾。”
提及乔绾,秦窈也难得沉默了一下。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没你想象的那么脆弱。”
“况且,人总要学会成长的。”虽然现在年纪轻轻的,或许会觉得一刹那间仿佛天都塌下来了,但若是咬牙坚持过去,跨过了这道坎,便也不过如此。
只要撑过去了,人生便坚毅强大,再不复从前菟丝花一般,脆弱易碎。
道理许纯都懂,她只是觉得,似乎每个人的成长都是带着深深的痛楚的。无论是爱情,友情,亦或者是亲情,每一个人,仿佛都是在苦楚中熬过来,然后才看见那一片康庄大道。
因为如此,好好珍视身边的每一个人,就成了人生的必修课。
否则,就会像她和郑瑾婵一般,即便现在有再多的愧疚,又有什么用呢。想到郑瑾婵,许纯忍不住拜托秦窈,秦窈直视她的眼睛,轻声说:“我已经找了国外的知名医疗团队,等过两天情况好转了一些,就送她去国外治疗。”
秦窈还有些话想说,但赵辞楹的出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气氛。
赵辞楹看着两人浓情蜜语的模样,皮笑肉不笑的,许纯当场和秦窈分开,一溜烟地跑了,“……你们聊,我去隔壁看看。”
顶着赵辞楹存在感很强的视线,许纯巴不得将轮椅飙到八十码。
直到她消失了,赵辞楹才收回视线,“你在这里倒是过得挺滋润的。”她一屁股在秦窈对面坐下,“我刚刚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
对于她的一番酸话,秦窈直接无视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这还需要问?”赵辞楹瞥她,“有我出手,当然是百分百的胜利。”她随手抓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周时与审讯出来了,不过她只是个拿钱办事,然后蠢得在节目上公然动手的小喽啰,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了。”
“非常规情况,还是只能使用非常规手段。”
在秦窈一种不好的预感中,赵辞楹咧嘴展颜一笑,“所以刚刚,我道上的兄弟使用非常规手段把人给捉住了。”
“你知道的,我那些兄弟都是在刀尖上嗜血的,下手有些没轻没重,你别介意。”说着,赵辞楹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放给秦窈看。
秦窈不禁眼皮一跳,“有些没轻没重?”
赵辞楹这会儿看着视频里差点不成人样的人顿时也有点心虚,但无所谓,她脸皮一向厚。在秦窈的质疑下,赵辞楹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点头,“这次确实有点太没轻没重了。”
“不过……”她话锋一转,“指不定是你这好兄弟反抗得太厉害也说不定。”
“刀枪无言,这毕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对于赵辞楹的一番油嘴滑舌和诡辩,秦窈沉默了片刻,没再跟她拉扯,转而说起,“人现在在哪里?”
“正往国内送。”赵辞楹又咬了一口苹果,“估计晚上就能到了。”
“好。”
许纯快速地溜到了郑瑾婵的病房里。她一直没醒,安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仿佛睡着了一般。
许纯坐在旁边看了她很久,直到郑嫣然推开门走进来,问道:“吃饭了没?一起?”
顺着声响看过去,郑嫣然随意捧着一个盒饭,简单且朴素。许纯抬眼,“你就吃这个?”
“随便吃点。”郑嫣然耸了耸肩,“能填饱肚子就行。”她扯起嘴唇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哪还能像以前那样穷讲究。”
也是,现在公司所有的事情都压在了郑嫣然身上,她还能有时间吃饭就不错了,哪还能像以前那样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入各大高档场所,拍拍照,录录视频,追着姜半夏的屁股跑?
许纯闻言视线吹落,安静地看了半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郑嫣然坐下来吃了两口饭,后主动说起,“过两天我妈就要出国治疗了。”见许纯果然抬眼看过来,郑嫣然浅笑,“希望一切顺利吧。”
“那你……”许纯张了张嘴。
“我当然是继续留在国内。”郑嫣然又吃了一口饭,“毕竟国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离不开我。”
她的语气风轻云淡,镇定且自若,哪里还是从前那个为所欲为的千金大小姐?仿佛一夕之间,面前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姐,瞬间就变得成熟稳重起来。
许是许纯脸上的表情太过于复杂,郑嫣然主动提起另外一件事情转移话题,“余岁安死了,到时候你去参加她的葬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