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姜半夏很快驱车从医院离开,回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久违的家。家里并没有什么人,几个私生子私生女要么已经被她借着工作的由头打发去了国外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么已经直接撕破脸皮,被她强行赶出了家门。
姜父身体不好,对于家中的事有心无力,更何况母亲还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盯着他,但凡他敢轻举妄动,母亲便将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从公司里踢出来,将所有的东西都争到姜半夏名下。
因此现在整个姜家,几乎已经变成了姜半夏说了算。
不过这一切都是在姜父的手术顺利结束之前。一旦手术顺利,姜父恢复了往日的身体素质,姜半夏势必会再次被打压。
姜半夏扫视了家里一圈,随后叫住家里的保姆,“余岁安今天没在家?”
保姆停下脚步,“没有。姜总后天就要手术了,估计她现在已经和姜总一样,在医院侯着了……”
没听保姆说完,姜半夏转身就朝医院奔去。
这台手术,她不可能让它成功。无论是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父亲,还是余岁安,她都不会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
抵达医院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姜半夏径直找到坐在病床上发呆的余岁安,没敲门,直接走了进去,“你是不是在疑惑,乔总的人怎么还不来接你。”
余岁安转眼,一张脸没有表情地凝视她。
姜半夏反手将病房的门反锁,唇角牵扯起一抹残忍的笑,“他们啊,永远都不会再来接你了。”她缓步来到余岁安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她,“有我在一天,你的小算盘就一辈子别想得逞。”
“你以为你勾搭上乔总是你的生路吗?并不是。”姜半夏微微倾身靠近她,“如果你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或许我还会放你一马,但你现在的行为,不可饶恕。”
“即便我可怜你,但你现在就算是死,也无法弥补你现在所造成的一切。”
姜半夏此刻的模样在余岁安的眼里就好像恶鬼,残忍且不讲人情。余岁安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破灭了,但她强撑着不让自己表现出来,冷笑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会受你影响。”
“你是否已经受到我的影响,你自己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姜半夏凝视她,“更何况,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乔总弄出这么多事情来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觉得他现在还能想起你?”
余岁安说不出话。早在对方迟到的时候,余岁安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了,只是她不愿意去深思,所以心里仍旧固执地认为,对方或许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可现在,真相就这样被姜半夏冷漠无情地挑开,余岁安心里又气又怒,一瞬间慌张到了极致。
如果乔总也不帮自己的话,那自己还能将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
她看了一眼姜半夏,这个人吗?余岁安不免觉得可笑。
把自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就是眼前这个外人觉得温柔强大的女人,若不是她,自己如今怎么会沦落成连狗都不如?自己怎么会沦落为那个姓姜的器官库?任他在自己的身上挑挑拣拣?
余岁安好恨。恨姜半夏的虚伪残忍,恨自己那名义上的父亲的冷漠无情,更恨许纯当初对自己的不留余地,让自己名声扫地。
她紧咬着牙,随后忽然笑起来,“许纯她现在。”她笑盈盈注视姜半夏,“还好吧?”
看着自己在意的人变成自己还不如的境地,这人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姜半夏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跟着笑起来,“挺好的,已经脱离危险了。”她看着余岁安真心说道:“等她醒了,我会把你的关心转达给她,相信她知道后一定会很感动的。”
“不过……”她话锋一转,“到时候你还能不能亲耳听到她的感谢,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话,姜半夏挺直背脊,“你后天就要手术了,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转身,声音逐渐飘散在空气里,“有什么问题可以电话联系我。”
余岁安所有带着恶意的话瞬间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她故作平静的心湖在这一刻轻而易举就被姜半夏搅得稀巴烂,只余下一片恐慌。
就这样轻易的认命吗?不,她不愿意。
她还有大好的未来等着她,所以凭什么她要为了一个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人而牺牲自我?自己还没有那么伟大。
可手术时间近在咫尺,她若是再不做出什么反应,一切就真的晚了。
余岁安沉默了片刻后,果断地扯下了手背上的针头,步履匆忙地离开了病房。如果自己和那个姓姜的注定只能存活一个人,那么那么个人——必定是自己。
姜半夏又去医院看了会儿母亲,和她说了些时间的话。
两个人聊得差不多的时候,忽然有人惊呼着跑向窗户,个个八卦地趴在一起看热闹。姜半夏看了眼窗边叠罗汉的人,母亲已经起身走了过去,“让让,麻烦让让。”
话音未落,姜母脸色一变,赶紧招呼姜半夏,“你快过来!你父亲和你妹妹他们……”她表情复杂,像是遗憾难过,又像是有些高兴,“跳楼了。”
姜半夏缓缓抬动双腿走过去,望着一楼地面上两个似乎是在拉扯中失去了重心然后跌落下来,双双倒在血泊中的人,“真令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