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巧玲到金玉珍米厂,眼镜会计正趴在门口桌子上借着台灯光线算账。
这几年开米厂,金玉珍每半年都会喊眼镜会计给汇总下半年账目。平时,金玉珍他们都是记一本流水账,每天买进多少稻谷,更换机器配件等花了多少钱,卖出多少米,连同卖的米糠又收了多少钱,半年下来能记好几个本子。
虽然大集体那会,眼镜会计在王海贵鼓动下去搜过金玉珍家,当时为了给程东泉扣个投机倒把的帽子,还掉粪坑里了。
可那也是那个年代的事。
当年王海贵一肚子的坏主意,金玉珍尚且能不计较,还念在承包油坊时帮过她的份上,给赌得一无所有的王海贵提供资金支持,更何况是眼镜会计呢?
用人就要不计前嫌。
再说,眼镜会计拨拉算盘那可是上元乡无人能比的,又快又准。
王巧玲哪知道眼镜会计是在帮金玉珍算账啊!进门就愣了一下:“眼镜,这么晚了你咋在这里?”
眼镜会计回头,推了推鼻梁上眼镜,见王巧玲左手提两瓶酒,右手提着一个大西瓜,纳闷了。
她来干啥?她难道不知道玉珍特讨厌她?
金玉珍超生那一年,王巧玲可是耍尽手段,干尽对金玉珍不近人情的事。前一段时间,跟牛志元合伙开米厂又挖金玉珍客户,这种连底线都没有的人,眼镜会计简直不屑和她搭话。
眼镜会计平常不怎么来米厂,却一直跟老支书穆天章
走得近,这些事他全听老支书说过。
只见他轻哼一声,冷笑一下道:“我是给玉珍打工的,咋了?这你也要管?”
王巧玲呲嘴笑笑:“哪敢啊!”
王巧玲还是有自知之明,既然来找金玉珍的,这个时候就得忍着,放以前,以王巧玲这张嘴,还不得跟他眼镜较个上下。
“那个…玉珍在吗?”
“找玉珍啊!”眼镜继续拨拉起算盘,随口道:“楼上。”
王巧玲看了看米厂后面楼梯,端直向里面走去,眼镜会计好奇地瞅了瞅她,见她直接上了楼,便不再理会。
楼上三间房,只有一间亮着灯。
王巧玲到窗户边就看到金玉珍在整理衣服,她站在门口,屏住气又大呼了口气才大胆敲门。
“谁呀?”
王巧玲听到金玉珍声音没敢吭声,生怕金玉珍听到是她,门都懒得给她开。
真让王巧玲猜准了,金玉珍果然过来开了门。
“是你?”
那一瞬间,金玉珍惊奇的眼神就像大白天见到鬼一样,以为出现了幻觉。
王巧玲不敢迎对金玉珍目光,低下头道:“过来跟你谝一会。”
借着朦胧的灯光,金玉珍上下打量着王巧玲,左手酒右手西瓜,像走亲戚。金玉珍一时蒙圈了,这是啥节奏?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金玉珍忽然想到邓文芳经常说的一句话: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
哼!别真应了文芳这句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