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帐外一声声的鞭挞声,那仁问厚福:“母后当真要杀格勒?”
厚福招赘格勒,那仁其实是最讨厌他的,格勒的事能闹这么大,跟那仁也不无关系。
厚福去大虞,整个大营都在那仁和乌恩的掌控之下,如果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能约束格勒一些,事情都不会闹到现在这么大。
那仁想让北胡里的老贵族们教训教训格勒,没想到,格勒是个欺软怕硬的,直到碰上右谷蠡王世子。
眼看着他犯了众怒,那仁也不能看着人们真把他打死,万一真闹出人命,他也不好向母亲交代。
厚福将帐帘拨开一条缝隙,看着右谷蠡王自罚,莫名其妙地问那仁:“知道你冠上的羽毛是什么鸟的毛吗?”
那仁伸手朝自己头上摸去,他自己的冠,他自己最清楚了,冠上装饰着一种黑白相间的独特羽毛,他倒是从来没问过,那是什么鸟的毛,便尝试着答道:“鹰?”
厚福合上帐帘,看向那仁道:“那是一种叫海东青的鸟,草原人皆视它为神鸟,是万鹰之神。
你头上这只,是我与父亲成亲时,阿鲁部狼主和他的妻子送的。
我训了很久,可它还是不肯听我的话,于是我就叫人将它制成了这顶冠。”
厚福轻轻摸了摸冠上的羽毛,笑看着儿子。
那仁眼神懵懂,还是没听懂母亲的意思,想了半天,实在忍不住问厚福:“所以,这个冠跟格勒有什么关系呢?”
厚福
笑笑:“不管是格勒,还是海东青,所有人都一样,能哄你开心,或能为你所用才是他们的价值。
永远不要在没有价值的东西身上浪费精力。”
那仁似懂非懂,但是他知道格勒和他在母亲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所以心里对格勒的厌恶似乎也减少一些。
右谷蠡王当众自罚后,离开了大帐,接着,太后就将关起来的驸马格勒放了出来。
整个大营里的人,谁还看不出风向,太后就是要保驸马到底了。
格勒被关在毡帐中有专人看守,厚福去看他时,格勒身着缃色圆领袍,一头金色的长卷发,深邃幽蓝的眸子在见到厚福那一刻突然湿润起来,长长的睫毛上晶莹闪烁。
“太,太后,您可回来了。”
一开口,声音颤抖得像一只小羔羊。
厚福伸手拨开格勒额前的碎发,露出还没愈合的伤口,新雪般的肌肤上结着暗红色的痂。
格勒跪在厚福脚边,期盼地望着厚福,希望能得到她的宽恕。
看着往日眼中有星辰闪烁,笑容灿烂似春日花朵般绽放的少年,这会儿如花朵被暴风骤雨摧残后的遍体鳞伤,肩膀一颤一颤地抽噎。
厚福看着格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转身对看守格勒的人道:“伺候驸马洗漱!”
看守们只是奉命看守格勒,如今太后有命,让他们放人,他们自然遵从。
整个大营的人都看着太后处理完右谷蠡王,格勒立即就被放了出来,也没
受到任何责罚。
本来私底下还议论纷纷的大营,一下子变得寂静,仿佛暴风雪的前夜,静得让人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