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玫綺只是这么说,语毕后仰首喝了一口。
「没想到他买了这么女孩子的水果酒。」
盖儿笑了起来,这是她难得看见冯经理喝的不是洋酒,有点儿新奇。
「很漂亮呀。」
助理喝了口后说道,喉头沁凉,酒气蒸腾。
「你果然是年轻人。」
「或许吧。年轻人总是有心思留给浪漫。」
「盖儿,你今年几岁了?」
「过了下个月就二十八了。」
「没记错的话,你进公司也四年多了吧?」
冯玫綺忽然关心起她的经歷,这让盖儿不解中带些防备。但她不想对冯经理有所防备的。所以,又喝下一大口偏甜酒液,她接下去:「对。在分部当了一年的文员,之后就跟着您……你了。」
冯经理碰了酒后,脸庞与手臂总是最先开始发红的,而后是大腿的皮肤?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短发女人顿了顿,似乎没有想到这个话题这么快又绕回她的身上,最后才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这句话能让盖儿想到许多意思。或许冯经理想起了她们俩某个太过亲近的瞬间,或许是一顿饭,或许是一次公务上的提醒。又或许全部都是。在冯玫綺的心底也没别的,不是很好的人或让人信赖的对象,她就是个「做得很好」的助理。
于是盖儿不发一语地笑了笑。总比被汰换好。她是这么想的,所以拼了命地将冯玫綺交代的一切照顾得仔细,却也成不了更多了,横竖都是要离开的,无论多好,这都是冯玫綺的意思。
「对了。下週三中午十一点半,在永丰冰室,帮我记着有顿饭要吃。」
「是哪间公司的人呢?」
闻语,盖儿马上拿出了手机来查看行事历,顺带问道。
「我的未婚夫。」
「……好的。」
永丰冰室,未婚夫。盖儿艰难地拼出了这个词,而后储存在下礼拜三的那小小方格中。她这么一看,冯玫綺和她回台湾后又要开始日復一日繁忙地处理公务了。这些日子就当休了一场奢侈的长假吧。她望向坐在床缘的冯玫綺,脸颊上的晕红正好嫵媚,冰毛巾袋敷过的右手肘上带了些湿痕,上头的确有块发紫的瘀青。盖儿感觉心里麻麻涩涩的。她看起有些苦恼左手掌上被冰水浸湿的绷带,低着头瞧了一会儿,又不好就这么把湿透的冰毛巾直接扔在床上。
「我帮你换药吧。」
于是盖儿开口了,这也让冯玫綺察觉到助理一直是注意着自己的。她想了一下,最后才点点头,回道:「药膏在我的包里,白色药袋。」
拿了药膏后,盖儿坐到她的身边,接过冯经理手上的冰毛巾搁在床旁的柜子上,然后开始有条不紊地替她取下绷带,说道:「冰敷过的话,瘀青明天应该就会消了。」
需要照顾的冯经理是她眼中最为柔软的模样。拆了绷带后,盖儿才看清楚她左手手掌上的伤是多么怵目惊心?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伤口却不止一处,除了一条较长的疤痕外,还有些小小的划伤。
「这到底是怎么……」
盖儿嘀咕着,挤了些药膏在棉花棒上,方才轻轻地擦到伤疤尾端,冯玫綺空着的那手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伴随着一声急促的短气。
「疼。」
于是盖儿停下来了,冯经理这才意识到什么似地将力道放松了些。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抓着助理的右手湿漉漉的,冰凉无力。
「抱歉。」
盖儿訥訥地说了声,心思有些不安。
「冯经理。」
见冯玫綺不语,但眼底那分明是受伤的情绪,盖儿忍不住问了出口。
「离开香港后我会忘记这一切的。只是、我只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冯玫綺思忖了许久,才抬手,开始重新为自己的伤口擦药,神色寧静而压抑。
「……只是遇见了一个朋友。」
她表现出了一瞬间的痛苦,又马上掩饰住。
未婚夫、朋友……盖儿失落地蹙起眉头,感到不可置信般。她甚至想,一开始就不该喜欢上这女人的。冯经理会变回游刃有馀的模样,她知道的,时间一久,她就永远错失这样的机会了。
「冯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