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识趣地继续道:“可实际上,咱们并没有让一个无辜百姓死亡啊,况且这都是他们愿意做的,殿下您也没有亏待他们不是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思量,傅南歧在安排这件事情的时候,要求确保不会发生人命,且每一个自愿服药昏迷的人,都有一百两银子补偿。
一百两银子啊,节省一点都够一户人家吃喝多少年了?
而且只是昏睡几日,每天家人都能灌米汤到嘴里,被伺候着不会死还有钱拿,这种买卖,无异于天上掉馅饼啊!
傻子才不干!
大家伙抢着签字画押,但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因为要坐实“传染”,邻县也有不少生病,安城的人还在私底下怪他们好运抢了他们财路呢!
江楚最后微微一笑,“这造福百姓的事情,只要想开了,楹姑娘一定会原谅您的。”
静默半晌,傅南歧道:“要是她想不开呢?”
江楚:“……”
他苦笑道:“您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楹姑娘的想法。”
江楚没说出口的是,傅南歧做白楹不喜欢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怎么和好如初的,现在还是照做啊。
他死皮赖脸一些,哪怕磨的白楹生气,也比自个儿站在外头当木头人一样好吧?
白楹要是不出来,他难道还得站上一宿?
……虽然这是傅南歧能干出的事。
江楚言尽于此,过犹不及的道理他懂,再说下去只怕傅南歧就得把火往他身上撒了。
他弓着腰慢慢退下,准备先去填饱肚子再过来伺候。
傅南歧脑海里来回播放着江楚的话,刚迈出一步,又如踩到岩浆似的被烫坏赶紧收回来。
来来回回好几遍,终于挨不住心头的慌乱,轻轻敲了敲门。
敲了两下,傅南歧就收回手做贼心虚似的左右看了看。
没人回应。
他又低眸看地,垂头丧气的模样。
阿楹不理他。
傅南歧捏紧手又松开,或许……是睡了?
但她白日睡了那么久,现在还能睡着吗?
傅南歧心想,她可能就是不想搭理他,里头才会这么安静。
如果可以,傅南歧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冲进去抱着她不松手,但他不敢。
她本来就在气头上,他若再做让她不愉快的事情……那恐怕真的要完了。
傅南歧喉咙干涩不太舒服,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白楹房门看,就连肚子什么时候叫了,也没发现。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熄灭了。
傅南歧的心啪叽一下死了,他惶恐甚至焦虑不安,又忍耐许久,等到白楹睡着,他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虽然没有灯,今夜也没有月亮,但傅南歧夜视能力好,毫不费力就找到了白楹床榻位置。
看着窝被褥里睡的安稳的那一团,他心底涌上委屈,仍没忘记放轻脚步,毫无声息地半跪在她床榻边。
“肯定还生气。”傅南歧心里默默道,想去抱她又怕把她吵醒,纠结半天最终拉着她一块被角捏在手心,这么多天来的惴惴不安随着疲惫睡意一同涌来,他就这样枕着手臂捏着白楹被子睡着了。
傅南歧原本是想趴一会儿,然后在天亮以前白楹还没醒来的时候悄悄离开。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睡的很沉,一觉到天亮,直到脸颊忽然被人重重拧了一把,才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