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琳,到囉。」感觉有人轻拍着我的肩膀,声音轻松而愉悦的。我揉揉眼,起身才发现彼德已经细心的替我拿掉安全带了,而且身上还盖着一条薄毯,我把薄毯还给他自己先下车,踏到地面站起时才发现我们就停在一家高级海鲜餐厅前面,果然不出我所料。
我双手上举,伸个懒腰,回头看看彼得弄好了没。他快步走来,到我身旁时我们一起走,幸好他很体贴的没仗着腿长而照着他的步伐走,要不然我走在他旁边一定很好笑。他的手勾了过来,我直觉的抽走,看看他弯曲的手肘,这才伸手勾过去,踏上阶梯,进入餐厅。不知道他哪时定位好的,还是他本来就打算今晚来这里,只是碰巧遇到我,而且饭一个人吃也没意思,所以才带我来。不太对,照理说他应该有很多女伴才是,就不知道他它到底在想什么,但是这种问题我也没什么兴趣知道,更懒得问。
真的超累的,我忍不住又打了哈欠。一进门,冷气强得让我瞬间清醒,这样的温度让我很不安,因为我超怕冷的,一处在这样的温度下我没过多久就会双手发冷。我下意识的搓搓手臂,却没想到随即被披了一件夹克,我转过头看他,又看看自己披着的夹克,果然是他脱下来借我的。他的夹克有点大,偏深的咖啡色,看起来很保暖,而事实上我也因此没这么冷了。
「好可爱。」他笑着拍拍我的头,就像在对一个小孩说话那样,笑的很无邪,但在我眼里看来却格外的刺眼。我当然知道他是在讽刺我穿它的外套看起来很可笑,不管他说的话再怎么好听,我第一直觉就会把话他说的话想成负面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有因为他的巴结而脸红心跳过。
我假装没听见,跟着带位的服务生走,一边四周张望。这家餐厅真的不是普通的大,而且装潢也好高级,大理石的地板,还有繁复的雕纹樑柱,眼前是一整大扇的落地窗,最中间有个通往外面庭院的小径,那里种满了五顏六色的花草,也有几颗大树环绕着正中央的喷水池,水池那里有个长发女孩捧着水平的雕像,水就从瓶子内喷洩而下,真是美极了。与其说这是一间海鲜餐听,我倒觉得比较像是高级饭店。
好吧,现在是晚上,其实景物不应该看得这么清楚的,只是因为他连灯光都很讲究,有的灯亮、有的灯暗;有的是阴柔的黄光,也有的是像白昼那般炫目的白光,把室外的景物照得一清二楚。我的天啊,打从进来看见餐厅装潢的第一眼,我就爱上这里了!
服务生带我们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这位置还算隐密,是个有些偏角落的地方。我坐在彼德对面,拿起菜单翻了翻,然后发现这里居然连菜单的名称都很讲究,又不会太大眾化,也不至于故弄玄虚搞得根本就不知道这道菜叫什么,最重要的是食物的名字都取的很美,就像窗外那喷水池一样美。对了,我敢说那喷水池一定有定时清理,而不是就只是放水而已,若是没有常常洗刷,雕像或是池子很容易会长青苔,这样一来我对这里的印象一定会大打折扣。
说了一些我想嚐嚐看的菜名,彼得也点了一些,服务生这才离去。我两手肘撑着头,头微偏的看着窗外的景物,看着看着就发起呆来了。我其实蛮喜欢发呆的,至少是一件不需要动到脑筋的事情,只是平常紧凑的日子不容许我有多馀的时间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彼得很讨厌的打断我,而且他很不死心的叫了我好几声,我才不甘情愿的回神看他。「干么?」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彼得学我做一样的动作——把双手支撑在桌上,手抵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我,更扯的是,我根本就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靠我靠得这么近了,我这一转头,鼻子都快跟他相碰了。我立即拉远距离,回覆正常坐姿,顺便空出一隻手推他的额头,把他给推远。
「干麻靠我这么近?」我斜眼看他,质问他。拜託,别看我这么镇定,我心跳得超级快,他简直把我吓傻了,我是第一次跟异性这么贴近的,怎么可能什么感觉都没有?就连璨璨我也不曾跟他靠这么近过。想到璨璨,我心里一沉。
他一脸无辜的望着我。虽然他没有水汪汪的大眼,不过那双比天空还要蓝的眼睛看久了我真的会受不了,太好看了,我真羡慕。「你从进来餐厅以后连正眼都没看过我眼。」嗯,好像有这么一回事。我好像总是对他斜眼或翻白眼给他看,对他说话也不理不睬的,可能真的是过分了点,毕竟我也是託他的福才能来这里的。
我双手举起表示认错。「好嘛,我承认我错了,其实我很感谢你带我来这里。这样可以了吗?」我稍微凑近,看着他那双会变色的眼珠子,因为灯光有些昏暗,他的眼睛好像变绿了。
结果我地赔罪换来的只是他的不知好歹,真显得我的那番话可笑极了。「好哇,亲一个。」彼德咧嘴笑,把脸颊贴过来要我亲,当然我二话不说的又是推开。我都不亲我妈了,亲你干什么??
他扁着嘴看我,无声的用那双迷人的眼指责我。「不要一直看我。」我假装前方有人拿着手电筒,灯光直朝我射来一般,我用手遮住强光,微瞇着眼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瞇着眼的关係,他居然不再是刚才那种表情了,眼神明显柔和许多,他这番举动让我卸下心防。
「好啦,我累了。」我放下手,馀光刚好瞥见服务生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我心里祈祷不要是往我们这一桌,但是他越走近,我就听见心里越是失望的声音。终于他还是来到我们的面前上了第一道菜,我只能不理会他,但心里还是埋怨刚才的那种情绪已经有部分瓦解掉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憋了三秒,缓缓吐掉,「其实我有好多话想找人吐诉,只是我一直都不知道该找谁」相信这不是我的错觉,他的表情变得热切,好像下一秒就会紧握住我的手不放一样,当然他不会这么做的。
鱼的香味瀰漫在四周,我快速的看了那隻鱼一眼,告诉自己别理他,不过我真的好饿,我有些怨叹为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不能小一点。「就在今天,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的手握成拳放在桌上,那盘鱼好像把我跟他隔了开来。
他的手绕过那盘鱼,就像不经意的,动作优雅的好像那盘鱼根本就不存在,他的手轻拍着我的拳头,像是在鼓励我,因此我的拳头缓缓松开,就像什么东西已经准备好了,等不及要吐露给他听。「没关係,你慢慢来,我听着呢。」他微笑,这种微笑跟平常他列嘴笑的方式和感觉绝对不一样,这让我心头一暖。非常好,他再度破解我的心防。
彼得又像是想起什么,把那盘鱼往我这里推了一点,「你也饿了吧?边吃边说。」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也顾不得他到底饿不饿,点点头就动起双手,开心的挟鱼吃,偶而也帮他弄一点,但他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了几口,好像不怎么饿。
「就是,」我吞下鱼,这样一来口齿不清的说话一定很好笑,是要怎么跟他分享心事呢?「有个男生,他叫奥利佛。事情就发生在他好难懂,就在我以为自了解他的事后,他却很坚定的否定我,而且他好忧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想过很多方法,不过既愚蠢又白痴。」
他点点头,挑眉只是问了一句:「你喜欢他?」他语气听起来非常肯定,反倒不像是疑问句。他这个问题让我差点被鱼肉呛到,我忙喝了几口柠檬水,顺顺喉咙。
我藉着吃鱼而微微低头。「对」我点点头。我猜他一定觉得我的声音几不可闻,说不定会因为没听到而再问一次。很庆幸的,他只是像明白了什么一样,目光无焦距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又再次正视我。
「可以再说得详细点吗?也许我可以帮你。」帮我?真的不夸张,那瞬间我的眼泪差点又要飆出来,我赶紧睁大眼,把眼泪硬是吞了下去。
我得承认,这时的彼得让我莫名的感到安心。「他是个养子,住在教堂被一对牧师夫妇收养,年龄跟我差不多,看起来很正常,有时候看起来很忧鬱,可能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希望璨璨只是发生什么事情,过一阵子就会恢復成原本的样子。
突然一隻手臂横过我和彼得,这道菜来得还算适时,不过我还是因为过于专注在食物和说话上面,所以才没注意到服务生。「他本来很开朗吗?」等服务生一走,彼得就问。
这问题有点难回答,我不确定的说:「应该是的我跟他认识不太久,其实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问,怕问了惹他伤心。」我苦恼的叹了一口气。
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桌上的菜餚,我猜他是在思考,于是没打断他,只是专心吃着盘里的食物,时不时的看他一眼。好啦,贝蒂说的没错,彼得很帅,身高跟我差了二十公分,体格又健壮,有点肌肉,但又不会多到让我觉得噁心,是个标准阳光男孩。
「你应该可以问问牧师夫妇,他们多少会知道一些。」彼得打断我的思绪,刚才的花痴念头一扫而空,我连忙记下来这句话,然后想想什么时候有空到教堂找马丁牧师。
帅归帅,但总是少了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