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被人动了手脚,没法用了!这动手脚之人是谁,不做他想!裴孤锦目光阴鸷盯着尤弘:“尤二当家果然好算计。”
尤弘冷笑连连:“蔡大帅信你,我却不信!不做好万全准备,我怎敢留你们呆在青安山!我劝钦差大人还是束手就擒,不要让你的手下做无谓牺牲!”
裴孤锦面无表情,目光扫视过院中的几百名义军,终是垂眸,微微点了头。这还不是义军的全部战力。这青安山上,青壮足有几万之多。他们便是出得了这院子,也没法杀出一条活路。
校尉们便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武器。义军们一拥而上,将众人捆住。裴孤锦被人缚住双手时,并没有反抗,可见到有人想捆宋云桑,却是开口道:“尤弘,她不过一弱女子,没必要也上绳索。”
尤弘看向宋云桑,还真放过了她:“宋小姐并非官府中人,只要你肯与这狗官一刀两断,我们青云山愿意接纳你。”
宋云桑一直因为情绪剧烈波动而红着眼眶,此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呸!你才是狗贼,瞎了眼不辨忠奸的狗贼!你捆我吧!我生是阿锦的人,死是阿锦的鬼!”
尤弘被她骂得呆了一呆,而后生气一挥手:“那将她也押入水牢!”
宋云桑放了狠话,一脸无所畏惧跟着裴孤锦,进了水牢。可跨入牢门,宋云桑便心慌腿软身体打颤,全靠搂住裴孤锦借力,才没有摔倒。水牢之所以叫水牢,就是因为牢房中有深可及腰的水,倭寇们被关在牢里泡着水,一个个形容凄惨。宋云桑哪里见过这个!走路都脚打绊。所幸,大约因为裴孤锦到底是钦差,对尤弘还有用途,他的牢房没水泡着。可到底是地下,牢房小而阴暗,空气都是黏糊糊的潮湿,时不时跑出一只不知道什么的大虫子……
宋云桑小脸惨白惨白的。裴孤锦见了心疼,轻声道:“桑桑,你没必要在这陪我。去和那尤弘道个歉,他定会放过你。”
宋云桑一进牢房就被蚊子咬了几个包,痒得一直在挠。她用力摇头:“我不!阿锦是为了帮我救爹爹,才会落到这种境地!我现下离开你,还有没有良心?!”她抱住裴孤锦,呜呜哭了起来:“我没什么能做的,只能陪你一起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若有下辈子,我再做你的妻!”
裴孤锦的眸子在昏暗的水牢中,愈发深深不见底:“桑桑……”他的声音暗哑:“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现下也还没到死地。那尤弘只是让人将我们关起来,应当是还有下一步。你何不让自己舒服点……”
话没说完,宋云桑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我怎能看着你一人吃苦!你不是爱吃醋吗?之前为了不让我见那尤弘,你都不让我赴宴……”她胡乱锤他的肩:“你怎么不吃醋了?!你再劝我离开,我就当你是不爱我了!”
裴孤锦被她哭得无法,却因为被绑着,没法抱她。他只得哄道:“好了好了,那我不劝了。我靴子里藏着飞刀,没被他们搜走。你拿出来,把我绳子割断。”
宋云桑哭声顿住,连忙去找飞刀。她小心将绳子割断,裴孤锦重获自由。他终于能抱住了她,叹道:“桑桑……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不算白活了这一世。”
宋云桑只觉这话像临终遗言,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真的……也没办法了吗……呜呜呜……”
裴孤锦无措片刻,扣住宋云桑后脑,吻了下去。宋云桑被他夺了呼吸,愈发喘不上气,只能歇了哭,乖乖靠在她怀里。裴孤锦这才放过了她,执起她的手:“桑桑被蚊子咬了。”
那细腻瓷白的手背上,果然有一串的小红包。裴孤锦想了想:“尤弘虽然说要给蔡大帅报仇,但我身份在这,他不会轻易杀我。我现下不知道尤弘到底有什么打算,桑桑,你愿意帮我去打探一下吗?”
宋云桑怔了怔,犹疑道:“可是可以……但是你不吃醋了?”
裴孤锦无奈道:“特殊情况,我便不吃醋了。”
宋云桑便点点头:“好,我试试。”
她行到牢门边唤人,不过片刻,狱卒过来了。宋云桑眼睛红红的,声音软软的:“这位小哥,我想求见尤二当家,你可以帮我通传一下吗?”
狱卒是个小愣头青,哪里受得了这般娇娇柔柔的姑娘央求,立时应了好,跑了出去。一刻钟后,他回来了,殷勤邀功道:“尤二当家同意见你了!姑娘,你跟我来吧!”
他打开牢门,宋云桑准备出去,却听见坐在石凳上的裴孤锦嗤了一声。宋云桑脚步顿住,又行回裴孤锦身旁,背对着狱卒拉起了他的手:“阿锦你放心,”她躬身凑到裴孤锦耳旁,保证道:“我对你忠贞不二,绝对不会和那姓尤的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裴孤锦捏了捏她的手:“我当然放心。”他口中说着放心,却是暼了狱卒一眼。宋云桑明白过来:裴孤锦是在吃这狱卒的醋?!
宋云桑都找不到话安慰这位醋王了,只得讷讷转身,跟着狱卒离开了水牢。尤弘在厅堂中接见了她。宋云桑一路都有些惴惴,怕尤弘会对她动手动脚——虽然她没感觉到尤弘对她有意,但裴孤锦说男人才懂男人,且今日这人又特别放过了她,宋云桑还是倾向于相信他是“觊觎”她的。
尤弘还算个君子,只是客客气气问:“宋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宋云桑试探问道:“尤二当家,可否问一下,你将钦差大人关在水牢,到底是想干吗?”
她提到裴孤锦,尤弘便沉了脸:“干吗?当然是拿他和官府换好处!他也只有这个作用了!”他嗤道:“钱粮,土地,兵器,马匹,钦差大人总能值些钱吧?不然我干吗留着他这条命!”
宋云桑急急道:“尤二当家,你要找的官府,可是孟文瀚做主!他巴不得你杀了钦差大人呢,如何可能答应你的要求!”
尤弘一声轻哼:“不试试怎能知道?换不到好处,我再杀他也不迟!”他不悦道:“我以为你来找我,是想通了要投靠青云山,结果你却是来做说客的?”
他转身大步离开:“不必说了,这事我已经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