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是担心我看到了你和陛下有什么,嗯,别担心,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张珍给了好友一个特别不怀好意的笑容,【是的,我都看到了,一点不落!你们这对狗男男!】可以说是很讨厌了。
戚一斐甚至忘记去反驳,他和闻罪没什么。
一通折腾下来,再早的早上,终于也到了上午。
张珍的葬礼说隆重也隆重,说简单也简单。隆重说的是葬礼上的一应用品,都是最高规格的,路上途径的各个权贵之家,也几乎没有例外,都给他准备了路祭;简单说的则是葬礼上并没有安排什么宾客。
张珍家的人都还在牢里,只有张夫人被特许临时出来,为儿子送葬,她已经伤心的不成人形,被两个婢女扶着才勉强能够走路;张珍生前的狐朋狗友倒是很多,因戚一斐在的关系,他们倒也想来,反倒是被闻罪下令,由锦衣卫严格把关,把那些心怀叵测的都拒之了门外,所以,除了戚一斐和傅里,也就没什么朋友来了;反倒是在最后一刻,二小姐的家人来了。
二小姐是工部尚书家的掌上明珠,这一回尚书和尚书夫人及子女都到的很齐,他们是提前就已经商量好的,来为张珍与二小姐合葬。
一个英年早逝,一个云英未嫁,生前本就有婚约,死后成就一段冥礼,也在情理之中。
虽之前外界多有传言,但最终该在一起的人,还是在一起了。
张珍在看到二小姐的棺椁被抬过来与他的放在一起的那一刻,他的眼泪就“唰”的一下不争气的流出来了,一边擦,一边说;【我明明不想哭的。】但就是控制不住。
在二小姐被小心翼翼的开馆,送入张珍的棺材里时,张珍却背过了身子。他多想看她一眼,不会嫌弃她半年之后的尸骨模样,只是……【他们都说,她生前最爱美了,我若在没看到她美丽的样子前,就看了她的这个样子,她大概是要恼了我的。】请了二小姐入棺后,张珍的棺材才被缓缓推上,盖棺定钉,自此生同衾,死同穴。
巳时三刻,朱雀福德,宜出行、宜安葬,谨用吉时,奉归幽宅。
仪仗在前,灵车其次,后还有方相车、冥器车、挽歌车等,车队一路走过,哭声不绝。在各色路祭中,戚一斐还看到了祥云班。如今因为国丧,戏班也不能唱戏了,但他们还是盛装打扮,无声的跪在巷子的一角,送张爷魂归极乐。
出城门,入族墓。戚一斐看着好友的棺椁,一点点被下放到了事前已经开好的坟墓里,覆土掩埋,却不算是尘埃落定。
在把灵座带回去之后,还有虞礼。
一整天大家都是神经紧绷,葬礼真的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哪怕戚一斐曾答应过张珍,一定会把他的葬礼办的热热闹闹。
在葬礼的最后,闻罪几经叹息,还是从袖子里,把方诸老者的信,送到了戚一斐的手上。
戚一斐错愕万分:“你不是不高兴我看这个吗?”
“为了今天的你,我可以勉强高兴一下。”
那一刻,戚一斐看着宫灯下的闻罪,光晕里,他总觉得他好像才从圣光中走出。
第章放弃努力的三十九天:
方诸老者的感谢信,秉承了他纵横权贵之圈数十年的神秘风格,云山雾罩的,不肯好好说话,还偏偏特别的简略,信上不过八个大字:——一应索求,心诚则灵。
基本约等于没说。
但联系戚一斐和张珍眼下的遭遇,又莫名的契合,带给了他们一种名叫信念的力量。仿佛在帮助他们笃定,张珍未来会投胎到景将军家,而二小姐就是将军隔壁的侯爷家,那个即将出生的小千金。
一墙之隔,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白头偕老。
戚一斐还在迟疑,张珍已经信的妥妥儿的了,并振振有词:【方诸老者还是有点本事的,不信他,信谁啊。】虽然因为方诸老者的批命,造成了不少希腊神话式的预言惨剧,但往回细数,他还真没算错过一次。特别是在闻罪和天和帝的事情上,这对死敌一样的天家父子,确实难融,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不好说,如果天和帝不迷信,不那么对待闻罪,结局会不会一样。但至少如今的结局,确如方诸老者所说。
因着张珍的乐观,戚一斐也被感染的坚定了起来。
一旦想开了,人也就快乐了。
闻罪见自己送信的举动,换来了戚一斐眉头的舒展,心里总算松了口气。觉得这大概就是迷信的力量,他一辈子无法理解的东西。但只要戚一斐开心,他也就开心了。
张珍最后并没有跟着戚一斐回宫,而是拜托戚一斐把玉瓶又放到了诏狱,他想在即将投胎前的日子里,多看看他的爹娘。下辈子的爹娘,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而这辈子的爹娘,已进入了倒计时。
【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一定能帮你报仇?】戚一斐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好友这么看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