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缨昨夜表白被拒,心思恍惚。他不能相信喻安卿会不喜欢自己。喻安卿那般清冷圣洁的人,愿意借助在侯府屋檐下生活,妹妹屡次欺辱,也未曾反脸,还有那么多在意的表情,喻安卿不可能不喜欢他。
如果不喜欢他,为何会在拒绝时,还对他说“谢谢”呢?
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翻来覆去,韩缨咂摸出一个结论:喻安卿不能接受两人共侍一夫,决定成全他和阿墨。
他的心好似被马蜂蛰过,酥痒又疼痛得厉害。这让他如何放弃如此善良纯洁的喻安卿?他做不到。
用罢早食,到了该上药的时辰。
韩缨坐立难安,突然不想见程深墨。如果对阿墨太亲近,对安卿就是一种伤害。可是阿墨又没做错什么,他亦无法对阿墨冷面相对。
他忐忑半天,等来的却是表哥奚无记。
“缨弟的伤势如何?可有逮住贼人。”奚无记长相俊美,性子温和,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韩缨:“表哥放心,被划伤而已,并无大碍。那贼人狡猾得很,没留下任何痕迹。”
奚无记眉头紧皱,安抚道:“人无事便好。”
韩缨让下人看坐上茶,两人闲叙。
奚无记奉上一纸请帖:“三日后,父王过五十大寿,缨弟可别忘了。”
韩缨点头应是。祖母为恭亲王的姑姑,两家人关系密切,他怎会忘记,已提前备好寿礼。
这时,韩木羽命人重新熬好伤药,端了过来。
看到未婚夫,韩木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起身打招呼的奚无记,把汤药递给哥哥。
“阿墨和安卿呢?”韩缨说不想见到他们,人真没来,又忍不住想问。
韩木羽撇了一眼悻悻坐下的奚无记,冷笑一声,道:“我和程深墨发生争吵,汤药烫伤了喻安卿的手臂,程深墨带他去处理了。”
果不其然,韩木羽的余光看得清楚:奚无记的眼眸有瞬间的担忧,惊得差点打翻茶碗。
这就是她的未婚夫,明明同她定亲,心里想得却是另一个男人。
韩缨把汤碗重重一砸,药汁洒落桌案,沉脸训话:“韩木羽,你三番两次做得过分……”
啧,哥哥有何颜面能教训她?和奚无记同一等货色罢了。
韩木羽懒得听,摔门而去。韩缨气得脸色青白,抖着唇说不出话来。
奚无记连忙起身:“我去哄哄羽妹。”
“妹妹被娇惯大,不成体统。还好嫁入的是亲王府,无记哥,你多担待。”韩缨愁眉苦脸。
几年前,妹妹虽娇蛮,却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这次打仗回来,越发没个样子。
奚无记:“我和羽妹青梅竹马,她是我心尖上的人,必定爱她宠她,你放心好了。”
他出门,快走几步,越喊“木羽妹妹”,韩木羽脚下生风,走得越快,终于在假山前将人截住。
奚无记略带埋怨道:“羽妹,你怎么不愿意见我?长辈已经为我们定下婚期,还有不到半年,我们便要成亲了,理应好好亲近才是。”
韩木羽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她明明不愿嫁人,祖母竟然瞒着她,和亲王见面,定下了日子,一直不告诉她。
“我不想和你成亲,你给我去退婚。”
奚无记面容闪过一丝尴尬,耐心问道:“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我改就是。”
“假仁假义,你不觉得恶心吗?明明不喜欢我,还要与我海誓山盟演深情,可笑死了。”韩木羽面上尽是苦涩。
奚无记慌张一瞬,辩解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呵,那我好好给你掰扯清楚。三年前,你画了我的肖像送给我,深情题诗表白。我收到画像,不知多欣喜,日日摩挲,翻来覆去欣赏。我在背面角落,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模糊的印记,真搞笑啊,定情之礼却隐藏着背弃证据。”
韩木羽说到此,声音哭腔明显。当她以为这是隐藏爱意的小惊喜时,现实告诉她,完全不是。
“那是个印章,上面刻的是‘吾爱安卿’。我无法想象,你画完心爱之人的画像,盖上印章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下一张宣纸画出我的模样,在憎恶我吗?”
韩木羽嘴角一扯,勾起嘲讽的笑意,“何必如此呢?何必如此?”
他厌恶喻安卿,更厌恶奚无记。懦夫、胆小鬼、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