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好吃,五花选用的是七里香。七里香,程大夫听说过没?”韩木羽笑语盈盈。
七里香,小乔木,多产自琼州,性温,味辛苦,可活血化瘀,解毒止痢。显然,韩木羽说得不是这个。
程深墨默不作声地摇摇头。
“皇家贡品小香猪,又名‘七里香’,非御赐不可得,一年进贡数量只有二十头。多少达官显贵之家,都不曾享用过。今日,程大夫可算吃着了呢。”
程深墨不是傻子,韩木羽暗讽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他拿出青色手帕,擦擦嘴角:“再怎么难能可贵,就是块五花肉。我吃不碍事,身为大夫,却要劝老夫人少吃为妙。老夫人步履斜走虚浮,面红目赤,易怒焦躁,有阳亢的先期征兆,现在虽没什么大碍,保不齐以后呢。我建议老夫人少动怒,多吃素。”
老人家最忌讳别人说有病。更何况韩老夫人连风寒发热也极少,身体硬朗,怎容许他人污蔑。
她眼神锐利如剑,恨不得一刀劈了程深墨。但自诩身份尊贵,不愿与贱民费口舌。
韩老夫人:“缨儿,你既已归家,随我去祠堂,祭告先祖的庇佑。”
“是。”韩缨应下,临走前,深深看程深墨一眼。
那一眼既有担心,更有责备。
程深墨鼻子一酸,低头扒饭。他说的是实话,老夫人确实有高血压的征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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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深墨独自享用过大餐,返回厢房,天色已全然黑了。
袖中藏了半块馒头,程深墨掰成小块,发泄似的扔进池塘,投喂锦鲤。
韩缨悄无声息地走来,抢过馒头,叹道:“锦鲤有下人定时喂,你这样,它们会撑死的。”
“它们撑没撑死,我不知道,反正我快要气死了。”
程深墨拍拍手上的残渣,食指戳戳韩缨的腹部,感受坚硬的腹肌,愤懑的心情得到缓解。
大手紧握住程深墨不安分的小手,轻轻摩挲。
韩缨低声安抚:“你别生气。祖母向来如此,我喜欢什么,她就偏不让我做什么。我不喜打仗杀人,她偏逼着我上战场,让我为她争脸面。我喜欢你,所以她来阻拦。”
喜欢我?程深墨如吃了蜜一样甜。嘿嘿,这是韩缨第一次对他说喜欢呢。
两人确定心意时,没有对彼此说一句喜欢。
那天,程深墨到隔壁村出急诊,半夜时分,天寒地冻,狼群在暗处嘶吼。他吓得瑟瑟发抖,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然后,他看到了韩缨,满身寒露,望见自己的那刻,眼睛霎时被点亮。两人相顾无言,不知是谁先拥住对方。
想起过往甜蜜,程深墨变得坚定。反握住韩缨的双手,笑道:“你放心,我会让老夫人看到我的真心。”
韩缨将眼神看向别处。他的心里想着另一个人,一个霁月清风的人。
他向祖母挑明心意,要娶程深墨为妻。祖母反问他,喻安卿怎么办?
喻安卿是他心中的皓月。韩缨远赴边关,建功立业,为的是让祖母同意,向喻家提亲。
撇下大部队,抄山林小道,疾驰回京,遭遇山匪,九死一生,为的是早日见到喻安卿,表明心意。
老天为什么那么喜欢捉弄人?他失忆后,又与阿墨互许终身。
阿墨孤苦伶仃,只有他了,韩缨无法背弃。喻安卿于韩缨,爱意已深入骨髓,亦不能忘却。
韩缨想,他只是在不同的时间,爱上了两个人。两个人,于他而言,皆是独一无二的爱,都不想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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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日上三竿,太阳晒在脸上,热度惊人。程深墨脸皱成包子,艰难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