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懒懒地说。
近乎拒绝的疏离,令他眉间一蹙。“有点凉意了,盖上一件外套吧!”
他空出一只手,想将自己的外套覆盖在妻子身上,但她不领情的拨开,只说不冷,视线一秒钟也不愿对上他的,直看着上了一层雾气的车窗。
他不解,为何平和的气氛会莫名出现隔阂?
是他说了什么,或是做错了什么吗?
即使心里一直为即将和父亲碰面而烦躁,夏仲夜更关心妻子的不对劲。她的平静给人很大的压力,让他的心都乱了。
“别和我闹脾气好不好?你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你,我没办法忍受你不理我。”她的无视让他有如置身冰天雪地。
“你确定自己爱的人是我吗?”她幽幽地轻诉。
他胸口倏地一抽。“当然是你,谁也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爱。”包括她。
赵潆青缓缓地转过头,带着受伤的神色直视他,问:“我和你母亲,谁是你的最爱?”
闻言,他傻眼,一时间竟回答不出话来,但她眼底的伤心让他的心好痛。
她苦笑。他的心中藏了一抹影子,谁也取代不了。
真可悲,她的爱是一连串谎言堆积而成,而她居然傻乎乎地深信不疑,将真心给了出去,不去想泡沫般的梦一旦被戳破会如何。
爱有多深,伤就有多痛,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舔舐伤口,因为她必须先自我疗伤,等会才能好好陪他面对他父亲。
这就是女人最傻的地方,即使自己痛得要命,当心爱的男人遭到伤害,还是会站起来守护他。
“我要你一个人来,你干么多带一个外人,想让我把人赶出去吗?”
这是城堡吗?还是海市蜃楼……
是了,这是梦,幻想出来的世界!家是一个人的城堡,巍巍矗立着,带给游子们归心似箭的温暖,暖和了寒冷的心。
只是这座城堡里没有一丝暖意,有的是寒意迫人的沉闷,以及令人感到不舒服的视线。
那个男人……不,应该说是老人吧!六十岁不到的年纪竟已苍老如七十老者,行动有些不便,左手边的手杖不耐烦的杖击地面。
“这里的外人也只有你身边那女人,你想把她赶出去请趁早,我不会阻拦。”甚至帮你叫车,助你一臂之力,将瘟神送出门!
夏仲夜的口气相当不驯,他目含冷意地盯着父亲,丝毫不畏惧。
“老爷子,听听你儿子说的是什么话?人家都跟了你快二十年,孩子也生了两个,他不喊我一声妈也就罢了,起码叫声阿姨吧……”想赶她走,门都没有。
“我妈已经死了,或者你想去陪陪她。”
“呸!呸!呸!你诅咒我早死呀!我可不是你那短命的妈,我要陪你爸爸一生一世,到老都不分开。”唯恐被枕边人嫌弃人老珠黄的庄琼珍,赶紧狐媚地贴近自个儿的男人,挽着他的胳臂故作亲昵。
“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母亲,你不配。”她才该是短寿之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的怨、他的恨,明显的摆在眼底。
最怕人家看轻她出身的庄琼珍喳喳呼呼地一嚷,“什么叫不配?好歹我也是你爸爸的老婆,你的继母,自家人说话用得着这么刻薄吗?人家会以为你家教不好,没母亲教。”
一声“二夫人”让她忘了自己是谁,沾沾自喜地以女主人自居,浑然不知别人在背后议论她是抢人丈夫的狐狸精,害死元配还霸占她的家。
自从夏仲夜的母亲死后,她便大摇大摆地搬进夏家,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而愧疚,反倒当自己是女主人,作威作福地任意使唤下人。
夏仲夜还住在家里时,她稍有收敛,不敢太过嚣张,私底下背着他过过贵妇的瘾,偷偷买着名牌包,把自己妆点得漂亮,好迷惑住她的男人。
在他离家后,她便肆无忌惮的恢复本性,大手笔的挥霍,衣服、珠宝拼命买,更命令下人要喊她夫人,她是夏鼎天的妻子。
但事实上,她还是入不了户籍的小老婆,她男人身份证上的配偶栏写着“梅宜芳”不是她的名字。
“你让她入了夏家的族谱?”阴郁喑眸死盯着垂老双目。
“还没有。”这是夏鼎天的回答。
“还?”他目光一沉,冷冷逼视。
“琼珍跟了我很多年,迟早要入户籍。”他答应过给她名分。
“怕没人送终吗?”夏仲夜冷诮道。
老者脸上浮愠,拄杖一击地。“放肆!我将来的一切不是都留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我身边留个女人作伴还需要你同意不成?”
留给他?庄琼珍眼神一闪,暗暗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