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莫要贸然行动,”谢朝晖神严肃地低声道,“若这是甄如意设下的骗局该如何?”
“这……”新帝一时语塞。谢朝晖说的的确没错,他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失了一国之君该有的稳重和严谨;可是马上说话那人的气度,分明就是他那既威严不可冒犯,又亲切且十分和蔼的父亲。且不仅只有他一个人因为“庆帝”的突然出现而错愕,在场的所有人,分明都因为“庆帝”的出现而震惊得停止了一切行动。
就连谢朝晖亦是如此。
“陛下先回马车中,容臣应对。”
谢朝晖不由分说地将新帝推进马车中,放下了马车的帘子,而后骑马到庆帝面前,平视庆帝,镇定地问:“来者何人?竟然扮作庆帝的模样,阻碍新帝登基,意欲何为?”
“谢朝晖,你是不是眼睛瞎了!”金成毫不客气地发生呛谢朝晖,“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陛下!”
“陛下早已薨逝,尸体被我亲自查验过,尸身已经放入棺木,棺木放入帝陵,此人怎可能是陛下!”谢朝晖冷酷回呛金成,“而且,金成,你自己的问题也大得很!静妃娘娘说你和伍翁贝勾结谋反,被陛下发现后秘密处死,可如今又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个冒名顶替庆帝的人,你们内厂的人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甄如意指示你们这么做的!他人呢!究竟在什么地方!”
“督公自然是在他应该在的地方,”金成满是嘲讽的眼神在谢朝晖身上扫来扫去,“我们内厂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来没有非分之想,倒是你,效忠错了人还像条狗一样乐呵呵地摇尾巴。”
“放肆!”谢朝晖的手已经搭到了佩剑,脸色极其不好看,“不过几个阉人,就想颠倒黑白,搬弄是非,扰乱朝堂,来人,将这群反贼拿下!”
一声令下,御林军已经纷纷行动,围住了庆帝和内厂一行人,内厂的一众杀手也抽出了绣春刀,和御林军形成紧张的对峙形态。
庆帝看着这两方的架势,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有意思。”
“你什么意思?”谢朝晖觉得他的话实在莫名其妙。
“朕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质疑身份的真实,以至于被御林军包围。不过这也情有可原,若不是因为那么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朕也不会落如如今这困境。”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谢朝晖已经不耐烦了,“还有,你算什么东西,陛下的自称也是你能用的?嘴巴放干净些!”
庆帝充满怜爱地看了谢朝晖一会儿后,忽然道:“你的后腰处有七颗痣,如天上北斗七星一般排列。”
谢朝晖一愣:“你怎么知道?”
那七颗痣的位置,在他身上极其隐私的地方,一般人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十五年前的一次秋围,朕遇歹人偷袭,你替朕挡了一箭,伤了后腰,你那支箭,是朕替你拔出来的。当时朕就允诺,若你能活下来,御林军统领的位置就是你的。而你说的,却是若能活下来,想要吃一顿京城仙月楼的菜。”
谢朝晖一惊,后腰不觉一阵刺痛,那旧日濒死的绝望重又浮现。当年若不是庆帝替他拔出那支箭,他如今早就只是一抔黃土了。
能将当年的对话原原本本说出来,除了庆帝和自己,还能有谁?
可是庆帝不是已经薨逝了么?那吐黑血的尸体是自己亲自验过的!
谢朝晖心乱了:“可??x?陛下不是已经……”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庆帝言简意赅道,“谢统领看到的,可不一定就是真的。”
谢朝晖皱皱眉:“何意?”
“谢统领还真是好兴致,竟然跟这歹人啰啰嗦嗦,小心真中了这歹人的奸计。”
谢朝晖扭头看向马车另一边的万仝,只见他已经抽出了绣春刀,一副刹那就会拍马向前,一刀取下庆帝首级的架势。
庆帝的目光移到万仝身上,仍是波澜不惊的微笑着:“万指挥使又想说什么?”
万仝讽刺地笑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想问问,甄如意在什么地方,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篡夺大晟帝位这件事的?好一番手段,竟能查出庆帝和谢统领曾经的隐秘对话,以至于谢统领都被蒙骗了。”
庆帝亲切地微笑着:“万统领还是和甄如意那般不对付。”
“不要同我顾左右而言他,”万仝毫不客气道,“你老老实实将实情都招了,你们这些乱党还能死得体面些。”
“朕也不知道甄如意在什么地方,”庆帝干脆道,“若他现在在这里,朕也不至于这般被动,还要被你们问来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