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自己找了个开溜的借口,蒲恩静美目含笑的看了看低头认真刺绣的绣娘们,她假意指导地从她们身旁走过,挑出几个错处后慢慢地往绣楼门口移动,脚步很轻,如同蹑足的猫。
「咦,刚刚还在这里呀!怎么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莫非会飞天钻地?」
才走出房就急着寻人的她,探望了半天也不见人影。
绣楼有两个出口,一是往北通往正厅的垂花门,一是经过西院的偏门,可直接出宅邸。
兰泊宁往西走到临安街,巡视被抢走一大半客源的兰家绣坊。他吩咐将旧款的兰锦慢慢回收,不与被偷走制法的兰锦打对台,都是自家研发的绣锦,打的也是自己,何苦来哉,不如等待新式兰锦面世再分出高下。
而以为他往北边走的蒲恩静以信步的闲姿往前院走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只是想与他来个不期而遇的浪漫。
但她没见到想见的人,反而在粉荷盛放的池塘旁发现一道孤单的小身影,更注意到这孩子的手比一般孩子的要来得白晰许多,小手拿着细竹条在沙上画来画去,神情异常的专注。
是小叔,兰瑞杰。
蒲恩静轻步的走过去,像是见到荷花开得正艳,因此被荷影吸引过去似的。
她不确定兰瑞杰得的是不是自闭症,但可以肯定不爱说话的小孩子个性可能较为内向,不喜人打扰。
通常这一类的孩子很聪明,常有某种惊人的天分。
于是她悄悄地移近,在一定的距离停下。她清楚地感觉兰瑞杰很不高兴她的介入,偷偷瞄了她一眼并往后移了几步,似乎要避开她,不肯与她多做接触。
有个萌到不行的可爱妹妹青青,蒲恩静对小孩总是有些许偏爱,不忍心他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没有玩伴、没有说话的对象,最好的朋友是形影不离的影子。
于是她捡起一旁的树枝,也学他原地蹲下作画。
不是解救,而是融入,一家人该是没有隔阂的。
起初兰瑞杰不以为意,却是渐渐地被她的行为吸引。
「你画的是什么?」长得真奇怪。
一条有翅膀的鱼引起兰瑞杰侧目,他动也不动的侧过脸,偷看一眼画在地上很胖很胖的……鱼吧?
他看到鱼尾巴高高翘起。
若不是嘴巴动了一下,发出比幼猫喵呜大不了多少的蚊蚋声音,蒲恩静会以为她听错了,兰家小少爷根本没开口。
不过她也不回应,不发一语的在地上画着画。其实除了刺绣外,她也擅长彩绘,对油画也小有涉猎,一瞧见兰瑞杰令人惊奇的沙画后,她想到了接近他的方式——绘画。
「喂!你到底在画什么,为什么不回答?」
一把泥土丢了过来,差点砸到脸上,蒲恩静还是不理人的学他方才的模样往左移了两步,继续伟大画作。
「你再不说话,我用石头扔你哦!」胀红脸的兰瑞杰很气愤,手里握着鹅卵大小的石子。
「你是谁,我是谁?」她头也不抬,悠哉的作画。
兰瑞杰恼怒的眼中出现不解。「什么意思?」
「人是群体而居,不可能遗世独立,也很难做到,敬茶的那天你见过我,你很清楚我是谁。」她照样不看他,专心一致地完成手边的绘图,仿佛他是微不足道的小沙粒。
「大嫂。」他闷声的一喊,很不甘愿。
她佯装勉为其难地抬头看他一眼。「嗯,我是大嫂,你大哥用八人大轿抬进门的妻子,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