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肩骏眉道:“皇上的面相自然是好的,只不过子嗣不丰,顶多有三子,但长子……应该已经不在人世。”
皇后怒道:“此事众人皆知,需要你在此装神弄鬼?”
予菲像是被人触怒似的,一咬牙、挺身道:“皇上之前身体有恙,却不是生病,而是为人所害,不过事情应该解决了,而今皇上身体并无大碍,再调养数日便可。”
再调养数日便可?皇帝皱眉,太医说过此毒已经坏了龙体根本,怕是日后都得这般过日子了,没想到……
上个月他常用的药丸被人动了手脚,他经常坐着坐着就昏迷过去,至今尚未查出动手之人,此事除周太医、皇后和他身边伺候的小顺子以外,没有人知道,她怎么会晓得?莫非观相真能看出一二?
皇后急了,忙说:“皇上跟前岂容你胡说八道!”
“回皇后娘娘,民女见皇上的太阳穴有一道伤痕,横过鱼尾纹,那伤痕既长且深,表示曾经遭人所害,所幸伤痕已经转淡,再加上皇上额头黑雾渐散,便猜测此祸已经远离……民女绝对没有欺瞒皇上,要不让民女为皇后娘娘观相,便可知道民女有无说谎。”
“好,你来替皇后娘娘观相。”皇帝接话。
“谨遵击命。”说完,予菲抬眼望向皇后,没想到这一看,她猛地倒抽口气,吓得全身簌簌发抖,跪着向后连连退几步。
“怎么了?”皇帝问。
予菲重重磕头,砰地一声,那是拚命的磕法,痛得她咬牙切齿,她这是下血本了啊,要是没达到预期中的效果……
“民女不敢说……”五个字,她的声音抖得让人心慌意乱。
闻言,皇帝皱眉道:“朕赐你无罪,说!”
再抬头,她的眼泪顺着颊边滑下,一副“我马上就要到九泉底下见老祖宗”的模样,握紧拳头、深吸气、深吐气,再重重咬牙,道:“皇后娘娘,请听民女一句劝告,善行积福、恶行损德,这不仅仅是天知地知,身体上也会有记录,累积多少阴德、造就多少恶业,都会像树木纹理,诚实无欺地被保留下来。”
听到这里,皇后目露凶光,方要出声制止,就听皇帝道——
“说说,朕的皇后身体上记录了什么?”
予菲提气,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道:“皇后娘娘凤袋凹陷、青暗虚肿、有克子凶兆,此为多有不善举所留下的印记,命宫处有数道悬针纹,此为做了亏心事之故,再加上皇后娘娘背后跟着许多冤魂……”
她这一说,众婿妃们顿时心生寒意,下意识往皇后背后看去。
皇后被众人这样看着,再加上阴煞功效,突地感觉自己背后阴风阵阵,好像真的有人站自己耳边吹风似的。
素日里恨不得找机会踩皇后几脚的贤妃立刻接话。“大师,你能看得见鬼魂吗?能不能告诉我们,那是谁?”
已经叫大师了?真是神队友啊!有贤妃在,何愁万事难成?
“禀娘娘,民女不认得。那名女子的眼睛很大,有一头很黑的长发,眉心处一点朱砂痣,她恋恋不舍地看着皇上,身边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一件天马皮袍,头戴貉鼠皮帽,足下一双青锻黑皮靴,气度翩翩、温润如玉。他说……”咬唇,予菲不敢再往下说。她这么一形容,皇帝变了脸色,所以当年之事……他犀利的目光转向皇后。
皇后咬牙死撑着,此事绝对不能认,当年因为沈妃和岳云曜的死,以及岳云羲的失踪,皇帝狠狠地清洗一遍后,那把火差点烧到自己,若非证据不足,现在坐在凤位上的已经换了人。
沈妃和岳云曜的模样,是在进宫之前,欧阳曜特地画给她的。
他们打算准备实际将此事捅出,因为他们都清楚,时间过去这么久,想要找出证据难上加难,他们只能在皇帝心底播下怀疑的种子。
只要皇帝厌弃皇后,那么为了皇位,说不定皇后和岳云芃会做出什么事。
“他说什么?”皇帝凝声问。
“他说他不是天生帝命吗?为什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顿时,殿里一片鸦雀无声。
马车刚到国公府,就见欧阳曜在门口等她。
她下马车,他一把将她拉起,快步经过正厅、花园,直往她院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