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的身躯如山一样倒下,露出后边瘦削的身影。尤尔越过昏迷的库尔,在一旁的干草堆里翻找着,很快他找到了藏在里面的麻绳。
库尔的自大让他得以顺利完成计划,尤尔用麻绳在库尔脖子上绕了两圈,确保压迫住了他的声带。
狼人拥有强大的恢复功能,不一会儿,库尔便从昏迷中转醒。迷药的效果还在,铺天盖地的疲惫向他袭来,库尔奋力地仰起头瞪视尤尔。
用麻绳顶端在马车上打了一个死结,尤尔蹲下来,与躺在马车底下的库尔对视:“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小时候,下雪天时我们最爱的游戏。”
库尔瞪着眼前瘦削的身影,心里一万分的不甘心,他怎么可能死在尤尔手里,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他往前伸出手,可不论如何努力都触碰不到尤尔。
他是同批狼崽中最强最壮的一只,理所当然的,他成了狼崽们的领袖。
他享受别人或崇拜或不甘或恐惧的注视,但里面有一个人不同,那就是尤尔。
尤尔不是一开始就和他们一起生活的,因为先天不足尤尔被他父亲唐克很好地保护着。虽然从来没见过尤尔,但他一直很讨厌他,狼人不会对弱者产生好的印象。
直到唐克身亡,哈姆把尤尔丢给了他们。他讨厌尤尔,见到本人后更讨厌了,尤尔看他的眼神没有崇拜没有不甘没有恐惧,不哭不笑不说话,像个撞坏脑袋的傻瓜。
库尔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尤尔确实弱到家了,就算是普尔也可以轻易扑倒他、追逐他,然后撕咬他的脖子。可他不管怎么欺负尤尔,尤尔从来没有向他求过饶。
库尔彻底被惹毛了,发誓一定要让他吃到苦头。
那年狼族在荒原中迁徙,暴雪天死了不少狼人。休息时间库尔让狼崽们想办法找点乐子,这个时候,某只小狼就要倒霉了。
普尔向来是最有主意的,他找来几根绳子套在尤尔脖子上,让几名跃跃欲试的狼崽们咬住绳头在雪地里肆意奔跑。
库尔靠在被雪堆满的岩石上,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有趣的节目。
尤尔的身躯半埋在厚厚的雪地里,他被四只活力四射的狼崽们拖拽着奔跑。他跟不上同伴的速度,几次跌倒在雪地里,又被脖子上的粗绳生拉硬拽地向前。
膝盖处的布料被地面磨碎,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被坏心眼的狼崽们拽倒,几次下来尤尔彻底精疲力竭,在粗粝的地面上被拖着前进。雪地里很快被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迹。
他以为尤尔会死在雪山上,但没想到尤尔命这么大。尤尔没有死,甚至追上了大部队的脚步。
每天都有族人永远留在这里,可尤尔就像打不死的小强,顽强地跟着他们走出了严冬。
也是那个时候,库尔发现了尤尔的改变,尤尔想要杀了他。
他经常在沉睡中惊醒后,看见尤尔站在他的床头,手上拿着尖刺。他被吓出一身冷汗,随之而来的是愤怒。
他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夺过尖刺,反刺向尤尔。他因为近在咫尺的死亡紧张到失了手,尖刺没有刺入尤尔的心脏,而是刺到了他的左耳。
两人的动静吵醒了其他狼人,尤尔在混乱中逃走了。
他把这件事告诉过哈姆,但哈姆无动于衷。
狼族从来不反对同阶级的自相残杀,就像没有人管他们会不会玩死尤尔一样,哈姆也不关心尤尔会不会反过来弄死他们。
尤尔像一只弱小又狡猾的老鼠,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彻底弄死他,他最大的成果也不过是在尤尔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久性的抓痕。
不过机会始终都站在他这一边,因为尤尔全部的精力都在抵抗库尔,反而没有关注其他人,哈尔把他推下了悬崖,
他想这次尤尔总该死了,可他又回来了。
他应该死在悬崖下,死于伤口感染,死在那座雪山上的。
“你想起来了啊。”耳边是飘忽不定的绵软声音。
尤尔没有任何表情,他圆润瞳孔中有种天然的纯真,在黑夜的加持下多了一层悚然:“不过这次,是你来当被牵着跑的狼。”
现实和虚幻在迷药的效果中不再分明,有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尤尔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库尔,跑快点吧。”
算算时间,这时候哈姆和盖文差不多得知库尔死掉的事了。
尤尔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加了一块肉。
他的一切隐藏手段都是针对村民做的,并不奢望将哈姆盖文一起瞒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应该都看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