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
“是呀!睡不……”
见鬼了,深更半夜怎么会有男人的声音,她还顺口回话!
霍青梅背上一凉,真当自己遇到不干净的东西。
“我也睡不着,我们是同病相怜,不妨来聊聊。”明月当前,少了花儿陪衬。
“聊什么?”她最想做的是关上窗,然后跳上床用棉被蒙头,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强迫自己入睡。
因为拥有来自现代的灵魂,所以她不让人值夜,海棠、木棉一入夜便回自个儿的屋子休息,隔天早上再来服侍送水、净面、梳妆和送早膳,重复日复一日的琐事。
“聊聊你为何失眠,以及准备如何道歉,赔我一件云锦做的衣服。”低低的嗓音中带了丝丝笑意。
“道歉?”她蛾眉一颦,感觉不对劲,这鬼在说什么?
“是呀,你泼了我一身墨不用感到愧疚吗?一寸锦来一寸金,这可是江南织造局的贡品,宫里的妃子都不见得有一匹,你的手一滑就毁了,洗了也没法救了。”他也不穿脏衣服,直接叫人给扔了。
泼了他一身墨,泼了……“你是县令大人!”
她先是松了口气,只因是人不是鬼,但随即一股怒气油然而生,夜半时分,他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窗口,难道是要偷香窃玉,行不轨之事?
“叫我谢大哥。”他轻笑。
隐隐约约的身影来到窗前,将半关的窗推开,他将手肘倚靠在窗口,一张无害的笑脸显得诚恳非常,像是走访親戚、来串门子的,大方自然的态度彷佛几个闲来无事的婆子搬了凳子准备谈谈是非。
如果不看外面的夜色深沉以及他的不请自来,他与她之间还真有几分邻里间闲话家常的样子,随兴而不拘小节,彷佛天南地北都能聊。
“你好像走错地方了吧!要不要顺着原路回去?”她言下之意是送客,请他懂得男女大防,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有谁会夜半三更去爬邻居的墙,还找到人家姑娘的闺房,旁若无人的聊起来,彷佛在自个儿府中般惬意。
不请自来的家伙(2)
谢漪竹笑着伸手挡住她打算关上的窗,脸皮厚得当听不懂她的话。“想到身为县令的任重道远,必须时刻为百姓谋福祉,责任重大的我没法安心入眠,便上了屋顶赏月,理理我脑中的千头万絮,不巧看到隔壁还有灯光,我以为霍县丞也跟我一样忧心县里事务,故而拎了一坛酒准备和他秉烛夜谈,没想到竟是青梅妹妹。”
鬼话连篇,他说得自己都要相信了,似乎他真与县丞大人一见如故,交情好到把酒言欢的地步。
睡不着是真,县衙的床铺太硬,这些年的养尊处优都把他养嬌了,不够柔软的褥子磕着骨头,他睡到一半想叫人换床,赶路中就算了,到达目的地后他实在难以忍受,还是想到深夜没铺子开门做生意才作罢。
他翻来覆去没睡意,索性起身打打拳、练练武,让身体疲惫了才能好好睡上一觉。
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很虚弱,为了把这具身躯养壮,成了谢漪竹的他送走原主所有的女人,从此不近女色,专心调养,还请来宫中高手教他武功,他一边食疗一边练武,把筛子似的破烂身体补好。
等他确定一切无碍后,才靠着去国子监就学的关系,刻意考了个不上不下的进士排名,然后直接找皇上“谈判”,给他一个不好不坏的县城窝着,让他从小县令做起。
国子监的学生不再经过秀才、举人的层层应试,只要平日成绩及格,又有夫子的推荐,便可直接考进士。
谢漪竹便是走了这路子,考了个三甲同进士出身,原本他可以考得更好,名次再往前挪,当个状元、探花郎绰绰有余,偏偏他不想留京做官,便故意考差,连阅卷官员都帮不了,只好让他外放。
为此皇上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哼了好几声,他早就安排好朝堂的位置要重用定远侯世子,可他没出息,前途似锦的京官等着他却要屈就小县令,还大言不惭说这是磨练,让皇上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只好顺着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