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定远侯府世子,那你说我是谁?”
他已经有点混乱,不知道自己是何人,该扮演什么角色。
他的脑子里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是穿着奇怪衣物的成年男子,一个是年纪小却纵慾过度的猖狂少年,两个人都是他却也不是他,他分不清该做哪个好。
可是在记忆深处却不时蹦出一张女子秀婉的面容,他应该记得她,可又想不起她是谁,只是午夜梦回时特别想见到她,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再也不放开,对她倾诉爱意。
对,他爱着她。
一定很爱、很爱吧,不然也不会牺牲自己拚命救她……
她……她叫什么名字?窦……窦什么呢?
啊!想起来了——窦青青,他怀里的人儿。
“……谢痞子、谢痞子……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得找大师招魂了。
一只手在眼前挥动,谢漪竹一把拍开。“手贱吗?我不介意帮你剁了。”
“哎哟!回魂了,我以为都要飞到九霄云外了,你这些日子常常走神,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他这是病,得治,明明说着话却忽然恍神,时而拧眉、时而嘴角上扬,怪吓人的。
“我没事。”他自己的情形他最清楚,恍惚的记忆一点一滴回来了,他是谢漪竹,却也不是谢漪竹。
看着自己瘦弱体虚的少年体形,他十分不满意的抿紧唇瓣,一副好身子白白被糟蹋掉,他看了是恼怒在心。好的出身、好的身分,背靠皇后姑姑这棵大树,他不成材都很难,他是老天爷的宠儿,富贵荣华唾手可得。
偏偏原主却文不成、武不就,好高骛远又眼高于顶,自视甚高瞧不起非勳贵之家子弟,耻与之往来,酒色财气全沾,没一样漏掉,身边的丫头和稍具姿色的下人他几乎都沾过。
幸好自己来了,否则这具身体拖不过三年,早晚搞坏掉,还有,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从不管儿子吗?竟放任他如此堕落。
“你还敢说没事,我来探望你的伤势,你一开口竟然问‘你是谁’,太叫人伤心了。”
他们好歹是认识多年的狐群狗党,他偷定远侯爷的银子,自己在门外把风;他大摇大摆的玩女人,自己得替他收尾。
朋友做到这地步没得嫌了,他是他猪朋狗友中少数算较正派的,其他人跟着谢漪竹是因为银子多,一掷千金,跟着他有肉吃,谁还不靠过来?闻香而来的二流子多如牛毛,谁都想分一杯羹。
“我刚醒过来,神智不清。”
那时的记忆是混乱的,不知身在何处。
“是哦!真是好藉口。”陈静文嘴一撇,像是不屑,随即又一副“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的神情。“你后院那些女人想怎么办?好歹都跟过你,始乱终弃可不好……”
“你收了银子?”
陈静文笑脸一滞。“哪儿话,我怜香惜玉。”
“看来还是不安分,我说了送走仍有人阳奉隂违,我这个世子爷也当得太不称头了,这侯府没人把我当一回事。”是该整顿整顿了,把这些个藏污纳垢之人一并清出去。
陈静文干笑。“你说的哪儿话,哪有人敢不听你的?把你的皇后姑姑搬出来,所有人都得趴下。”假意擦擦额头的冷汗,他笑得十分僵硬。
最难消受美人恩,千嬌百媚、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朝他靠近,泪眼婆娑、媚态横生、柔若无骨的小手往他手心一放,送上金银首饰和银两,色不迷人人自迷,一阵脂粉香传来,人就茫了。
再回神,他不禁苦笑,手上塞满美人们的贿赂,他替谁说话都不对,只能说服脑子灌水的好友。
他大概是目前少数还能登门的一个吧,世子爷摔了马后再清醒,性子是天差地别,以往勾肩搭背混吃混喝、一同做坏事的纨褲子弟全都被拒于门外,不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