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般平民百姓而言,周氏的出身并不差,她爹是中过秀才的教书先生,霍三老爷是他的学生之一,周氏跟着她爹也识了些字、读了几年书,和丈夫算是一见钟情、两小无猜,当年的嫁妆也相当可观,居三个媳婦之冠。
因此她刚进霍家时,公婆对她甚为疼爱,也不让她做家务,当成菩萨供着,只要她陪着老三读书就好。
那时的霍三老爷正在读书,开销颇大,书籍、笔墨是一大负担,霍家拿不太出银子,再者大房、二房也有微词,不停从旁挑拨,表示不愿养个不事生产的闲人,因此周氏动用嫁妆助夫求学。
其实自从周氏嫁进来后,丈夫学问上的开销全是她自掏腰包,很少用到公中的银子,丈夫也明白她的维护和自家人贪婪无情的嘴脸,所以事事纵容妻子,不和她红脸。
外传的妻管严名声也是他心甘情愿,若没有人人传言的母老虎妻子,他今日的秀才名头连边都摸不着。
只是眼见周氏的嫁妆越花越薄了,手头也越来越紧,得不到好处的大房、二房就打起坏主意,硬要将三房分出去。
秀才的名头说来好听,但对庄稼人来说,除了少缴田税外真的是一无是处,当大房、二房的人在田里干活时,三房的人却在屋子里看书、习字,锅不洗、地不扫,闲着等人煮好饭上桌,连手脚都干净细致得不像话。
说实在,一个屋檐下两种待遇,任谁都有不甘,一样是兄弟、一样是妯娌,为什么有人不用干活坐享其成,有人是累死累活在地里辛苦,一口热茶也没得喝,只能喝井里没煮过的凉水。
太不公平了,这口气谁咽得下去?
正好大宝十二岁了,他底下几个弟弟妹妹也不小,过个两、三年也要说親了,这些嫁妆、聘礼总要先准备好,还有新房,于是大房、二房同时盯上三房,最终目的是要房子也要银子,让三房净身出户。
霍三老爷是读书人,又是最小的弟弟,不善言词又不懂得和自家兄长争执,因而吃了不少亏。
幸好他娶了个剽悍的妻子,能言善道又能豁出脸面,就算得了个泼婦名声也要据理力争,找来里正和村长以及霍家族老,这才保住一家人住的屋子和四十两分家银子。
在女儿的要求下,她又弄来十亩沙地,这些地记在秀才丈夫名下是不用缴田税的,本想着不能种粮食,照女儿所说种些杂粮也好,先不说能否榨油什么的,至少省下一笔买菜钱,种出的杂粮也能养几只雞,下了蛋好给丈夫和孩子补补身子。
周氏一心扑在丈夫孩子身上,她的凶悍从不摆在自己的小家上头,护犊子护得狠又全身心支持丈夫,不管两房人如何酸言酸语、刻薄对待,她都会一一反击回去。
只是分家后,大宝却听到自家娘親和二婶口沫横飞的说着他娶媳婦的银子被三房拿走了,三、五年内别想娶媳婦,他一听就冒火了,不分青红皂白的上三叔家要银子。
谁知他先碰上的是霍青梅,两人发生口角后,他愤而推了她一把。
也是霍青梅倒楣,不过也因为这一推,才有窦青青的到来。
“爹,您要尽快找到宅子,最好在十日内,西瓜一卖完就搬家,不要让人有机会找上门。”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親,一旦有银子,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蹦出来。
“那我们的沙地呢?”周氏舍不得让他们赚大钱的沙地,想着明年再赚一笔,那她以后就真的高枕无忧,有银子在手还担心什么。
“娘,那块沙地种过一茬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肥了,十几年积累一次用光,若您想将沙地再利用,那就种些黄豆、花生,这些不需要太照顾,请人隔三差五的除除草,也不用施肥,几个月就能收成了。”
“啊!不能再种西瓜呀?”周氏怅然若失。
“娘,您别想着少赚多少,有了咱们今年卖出的高价,想必明年种西瓜的人家会多很多,谷贱伤农,瓜多价低,想再卖出高价是不可能的事,能有几百文就差不多了。”
这些道理采购食材多年的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只相隔十天半个月,菜价却是天差地别,抢先上市的菜价如黄金,再贵也人人抢着要,一旦蔬果大量上市后价钱就一路下滑,甚至跌到贱价抛售也无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