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它是大杂院一点也没错,听说这幢占地甚广的残败庄院,乃是前朝某位惨遭灭门的大官宅邸,每逢无月的夜里,总会传出骇人听闻的声响。
四周杂草丛生,蛇鼠流窜,荒没阴凉得连乞丐都不愿屈身,梁上往子不时洒落蚁蛀后的屑未,风一吹,窗就摇动得厉害。
莲花池里开满紫色布袋莲和一些水生植物,蚊虫滋生恶臭难闻。
综合以上所见,人们将此幢废弃宅院称为克屋或凶宅,无人敢以命相搏来住此处。
想当然耳,这并不困扰扬州那三位神经特粗的奇怪女子。
她们其中一位甚至“占地为王”,强行霸占无主之地,当成私人别馆,住得不亦悦乎。
“欢……呜……欢欢……你不要……呜……这么凶嘛!”一阵抽抽搭搭的细柔嗓音随后而至。
“闭嘴,不许哭。”
被唤之为“欢欢”的女子回头狠瞪鹅黄绿衫的女孩,意在提醒她收敛点水份。
在她莫迎欢的眼中,女人的眼泪是珍珠,颗颗都“值钱”。
而被瞪的女孩似乎早已习惯,她努力的吸着气,不让眼眶中成串的珍珠往地面浪费,致使打转的泪珠硬生生的停住。
“我……我不、不哭。”云日初轻轻擤了一下鼻子、展现一副笑容可人的模样。
莫迎欢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眼珠子往左一吊,颇有感叹老天爷的醉眼未清,这云日初实上辈子八成是渴死的,这辈子的泪水才特别充沛。
可惜唤!泪水如珍珠,若能卖钱该有多好?瞧她取之不尽的泪珠,自己光坐在床头数钱都来不及,哪还会禁止她漏财……落泪。
扼腕呀!算了,还是找钱祖宗要紧。
“死丫丫,不要以为不吭声,我就找不到人,再不出声王大善人那笔……”
鼻子用力一吸,莫迎欢不用任何线索,轻易就“闻”到杜丫丫的藏匿处。
踩过一地烂泥,横跨过正门槛,愈往后堂走去,景色愈见宜人,也比较像是人住的地方,不似前头那般荒芜,可见是下过一番工夫整理。
她推开半掩的门,床上正躺着一位俊公子爷,不知睡到第几殿去也,只见对方怀中揣着小袋子,莫迎欢不禁心喜,眼神倏然发光。
“死小孩,大半夜不睡觉给我跑去做贼,你对得起杜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我吗?”
莲花指一指,明明是非常文雅的动作,但看在随后而来的云日初眼中,活脱脱成了一只活动茶壶。
“欢欢。丫丫为什么要对得起你?”好奇怪哦!她又不是丫丫的“列祖列宗”。
床上俊公子打了个哈欠,将怀中沉重的负担丢给莫迎欢。
杜丫丫睡眼惺忪道:“云云呀!这个小气鬼在抱怨我没找她去‘搬家’。”累死人了,也不体谅她一下,那么早就来吵她。
“搬家?”云日初还是不太懂。
莫迎欢数了数袋中银两,勾起食指往云日初脑门一鼓。“你忘了丫丫的副业啊?”
头一疼,她噙着眼泪。“人……人家一时没想到那上头嘛。”
“不许哭!”
两人齐朝她大吼,硬是逼着她把眼泪吞回去,为了自身安危,先下手才是正途,不然她水闸一开,谁会先淹死她们两个。
“真是受不了,云云的个头才麻雀般大,不知她用哪个器官装水?”莫迎欢非常不厚道地斜睇云日初。
杜丫丫抓抓脑门,一脸惺忪。“剖开瞧瞧不就得了,值得研究。”
“呜……不要啦!人家会死掉……”
单纯的云日初信以为真,好不容易关上的水门再度泄洪,扰得其他两人掩耳瞪她,恨不得手上有根绣花针好缝了那张口。
可惜——
就算手上有一根绣花针,以两人“高超”的绣功,只怕云日初红艳的菱角小嘴会缝成阿婆的皱纹。
“死丫丫,你负责摆平她。”天啊!这哭声还不是普通的惊魂摄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