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了身,将胸口的衣袍拢了一拢,踩在鞋上,走线门外,却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游刃有余的浅淡模样变得浓烈且不甘起来。
塞穆尔摇了摇头,靠在墙边,等在一边的管家很有眼力见地上前来递给他一根烟,塞穆尔想也不想地接过来,任凭烟草的气息在他口腔中横冲直撞。
“您看起来似乎不太好。”管家在此时适时开口了。
塞穆尔皱了皱眉,抖了抖烟灰,燃尽的灰尘落到了他的雪白衣袍上,烧出了一个小小的洞,“我不明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管家却没有立刻接下他的话,而是安静地站立在一旁,像一尊大理石像,过了许久,才轻声地说道,“似乎不太高兴的样子。”
塞穆尔哂笑一声,在烟雾中眯起了眼,“那么你认为,我什么时候才看起来高兴些?”
“不敢妄自开口。”
“无妨。”塞穆尔勾了勾唇,“我给你这个特权,那么说吧,你认为什么时候我才看起来高兴些、轻松些、放松些?”
“和奥托先生待在一起的时候。”管家操着他那四平八稳的语调。
而塞穆尔的神情顿时变了,就好像他脸上的面具被这样轻浅的一句话撕裂出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残破不堪的、脆弱的内里,他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这是个警告的意思,“你说这话的时候,应该考虑下后果的。”
“这是无稽之谈。”塞穆尔道,“而我也不希望你在我面前再说出这样的话。”
管家漠然地立在原地,恭敬且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俨然一副忠仆模样,他道,“是。”
塞穆尔最后看了他一眼,离开了自己一直依靠的墙,将烟草掷在地上碾灭了,火星与明亮就此消散。
“没什么东西是一直燃烧着且明亮的。”塞穆尔说,“就像这根烟一样,会让你感觉到一时片刻的欢愉,但终归有熄灭的时候。”
“拿得起、放得下。”他看向管家,可beta管家总有一种感觉——这六个字似乎是塞穆尔对他自己说的话。
管家笑了一下,说,“是。”
塞穆尔走了,管家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处,拍了拍手,角落中闪现出两个女仆打扮的女性beta,恭敬地站在他面前。
“联系一下海边的渔民,给里面的那位先生准备两条深海鱼。”管家道。
女仆里去了,而管家还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悄声地笑了一下。
他们的少爷说着对里面那位人鱼先生毫无感情,可多出的耐心和照顾那真不是一星半点。
身世1
beta管家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哈里庄园内工作多久了,从他很年轻很年轻的时候,就已经踏入了这里,直到现在,几乎已经奉献出了大半的人生。
他刚来的时候,老哈里先生才刚刚迎娶妻子,他同自己的oga妻子,也就是塞穆尔母亲的感情非常好,是全帝国内都有名的一对爱侣。
塞穆尔并不是唯一的孩子,而实际上,塞穆尔的父母亲有过不少的孩子。
在塞穆尔之前,他的oga母亲诞下了一名oga女婴,那是塞穆尔的姐姐,然后才是塞穆尔,可悲剧就是在此诞生的,他才刚刚出生,他的姐姐就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疫病,不管找来多少的医生妙手都束手无策。
这是老哈里夫妇的身世2
十二岁那年,本杰明八岁,哈里庄园内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繁荣的聚会,邀请了各位权贵来参加,欣欣向荣,乐不思蜀。
塞穆尔一直以来都是人群的焦点,哪怕他不苟言笑,待人冰冷,可他是alpha,还是个尚且年幼就展现出极为强大力量的alpha。
在他释放的薰衣草信息素之浓烈让所有人都赞叹时,塞穆尔找不到本杰明了。
直到傍晚他才到庄严内废弃的房间角落看到了瑟缩在内的本杰明,那时候他和这个弟弟的关系已经相当紧张,塞穆尔想扶起本杰明带他出去,可伸起来的手却被重重地拍在一边。
塞穆尔有些发怔,可在对上本杰明的目光时又心头一震,本杰明看着他,很难想象一个八岁的孩子目光能如此复杂浓烈、沉重,本杰明说,“别碰我。”
“你怎么了?”塞穆尔皱起眉,“爸爸妈妈在找你,本杰明。”
这只是一句极为平常的话,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杰明在他说完之后却骤然爆发了,他瞪着眼,竟然浮现出近乎仇恨的神色,几近吼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塞穆尔,你还问我?我怎么了,你难道不清楚吗?”
他剧烈地呼吸着,那些话似乎藏在他心里许久了,“信息素!你在接受那么多人赞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是个alpha,我应该不输你的,但我没有信息素,我是个alpha,却没有信息素!!”
“你夺走了姐姐的生命,还夺走了我的信息素,塞穆尔,你是个不详的人,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存在?!如果不是你,姐姐不会死,我作为一个alpha也不会连信息素都没有!”
这番话几乎给了塞穆尔当头一棒,他露出惊愕的神情,不可置信地,乃至于痛苦地看向本杰明,姐姐的事情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本以为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了,此时却戳的更加深。
还有本杰明,他就像把本杰明的气运吸走了似的,在他的衬托下,本杰明成了笑柄,成了他人眼中的可怜虫和废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是……我没有……”可是塞穆尔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美丽的少年讷讷着,不知所措。
本杰明的叫声吸引来了他的父母,老哈里夫妻带着发狂吼叫的本杰明离开了,而那些话却像针似得密密麻麻戳着塞穆尔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