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他们自己的因果,人间界的人亦是如此。
他们负责维护他们领域的平衡,但不能打乱人间界的因果轮回。
哪怕是预料到怎样的事情有可能会有死伤,那都是阳间人他们自己选择的路,他们阴间鬼与天上神是绝不能插手的。
他们总不可能救下所有人,否则大家一起顺风顺水地长生不老算了。
这是墨宴在冥界等候白琅,游手好闲的那百年里便已知晓的准则与立场。
但白琅不同,白琅从未弄明白过感情为何物,亦从未真正以“白无常”的身份来看待世间人,此前他所做全部都是将职务当作任务般,机械地去完成。
如今他才懵懵懂懂理解了何为好友、爱人,难免会陷入鬼使初期会有的悲天悯人心态之中。
在昨夜白琅表示出不安时,墨宴便隐隐有这样的感知了。
他亦想过要如何同白琅说这样一件事情,能够显得不那么残忍,能够更好接受一些。
但思量一夜,他还是决定明明白白地同白琅说明他们该有的立场。
良久,白琅终于理清,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他身旁的墨宴,灰眸始终澄澈。
墨宴松口气,笑着揉他的脑袋:“你能明白就好。那我们现在下去?”
白琅点头:“嗯。”
他同墨宴一道牵着手下楼,果然听到大堂内已有几波人在一同商讨前往白归宗之事。
这些人的穿着基本三两一致,显然是不同宗门的人汇聚于此,由领队的或是有话事权的人聚在一起商议。
白琅目测一番,比昨日要多了一些宗门。
墨宴已换成往日面对有价值之人那副好似温文尔雅般非模样,走到讨论的那群人当中:“抱歉打扰各位,敢问各位可是在讨论如何去往白归宗之事?”
桌旁围桌的几人打量他们一番,似是在探究他们意图。
白琅原本是淡然站在墨宴身边的,却在这时听闻识海内传开墨宴的神识传音:“你按你失忆时的状态来配合我。”
失忆时的状态?白琅眨了眨眼,明白了墨宴的意思。
他收敛原本的沉稳从容,怯生生地往墨宴身后站,似是因为怕生而对面前这么多人的同时打量感到害怕。
白琅本就因身体状况尚未完全恢复,面色有些苍白,眼睫轻颤着拽上墨宴袖角,精致可爱的面容无端惹人怜爱。
桌旁的几人都是各宗门内的话事人,亦都是些行得端坐得正的君子,见白琅状态,都怀疑是不是他们方才太凶,把人小孩吓到了,一时甚至有些无措。
墨宴歉然:“抱歉,我家小徒弟比较怕生。我们此番并无恶意,此前亦参加过白归宗拜师典礼,前一阵子因故离开,近日又听闻好友求救,直言被困在白归宗内,因而想寻些法子救他们。
“方才听闻几位在谈论白归宗事宜,想着若目的相同,多些人兴许能多几分把握,这才斗胆上前打扰各位。”
他说得温和,举止间风度翩然,还算可信。
桌旁几人相互对视一番,其中一人询问:“敢问这位兄台是哪个宗门的?”
墨宴摇头:“我与我家小徒弟皆为散修。不过我们的好友一人名为孙方海,另两人是他的两名徒弟庄陶庄瑜。他们都是望远宗的。”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人面露诧异,忙站起身来:“敢问二位贵姓?”
墨宴莞尔:“免贵,我名墨宴,这位是我小徒弟白琅。”
起身那人欣然:“竟是墨公子与白小公子,我早从方海口中听闻,当初便是你们将小陶小瑜救出,还听闻你们擅长于捉鬼?”
墨宴谦虚道:“略有涉猎。此次我亦听小陶小瑜他们说白归宗客峰附近出现了许多冤魂游鬼,正想着兴许我们能帮上些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