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泥巴捏的小人都比你要有用……”
乃至天亮时,那梦境才将将散去。
婆子打水进屋来,瞥见茶花水汪汪的眼睛,迟疑片刻才低声道:“姑娘还在生裴姑娘的气吗?”
茶花拧了帕子,听她这么说略有些诧异。
“您怎会这样想?”
那婆子见她茫然,是真不知情,便叹了口气道:“昨儿公子回了府之后,冲着姑娘发了好大一通火气,且当着她母亲的面便惩戒了她,都禁了她的足,闹得老爷都知道了……”
“不过公子要责罚她,便是老爷和夫人亦是鲜少能护得住的。”
茶花略是诧异。
裴倾玉好几日没再过来,茶花也不会刻意去打听他的行踪。
她只静静地做好自己的事情,等着下一次能够帮到哥哥的机会到来。
只是期间昭王府却又会让人送些东西过来,有穿的有用的,唯独没有那一只发带。
赵时隽仿佛终于愿意让步,不再紧紧地逼迫于茶花,但隔三差五的东西显然也是在提醒她别忘了些什么。
这日恰好送的又是一些点心。
那雪嫩的糕点软糯幽香,夹心是鲜红的樱桃汁裹出来的馅料,莫要说尝起来的滋味,看着便叫人觉得极是软糯可爱,很是心动。
那些穿的用的茶花是半点也没碰过,可偏偏就是这糕点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偏巧这时候裴倾玉从外面过来。
茶花忙缩回拿起糕点的手指,见着男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忙起身要与他见礼,他却诧异地将她扶坐下。
他面上不见当日的冷意,反倒有些无奈的语气,“你每每见我何必如此客套?”
似乎不管他怎么做,她都始终与他很是见外。
茶花却没在意这个,在他坐下后,又甚是不安地询问了关于裴少婵的事情。
裴倾玉收敛了几分笑意,抬眸打量了她一眼,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她前几日强忍委屈的模样。
茶花只比裴倾玉的妹妹大半岁,两人甚至是同一年出生。
可裴少婵自幼便生活富足,无忧无虑,哪怕真做了什么坏事,上头也有父母和哥哥庇佑。
而茶花则不同。
她自幼便比其他女孩儿遭遇更多,即便昔日贵为宣宁侯府千金,也一样被父亲幽囚起来,不见天日。
后来宣宁侯府出事,她又随着哥哥颠沛流离,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从不会与旁人诉苦半分。
即便裴倾玉主动想要帮她,她亦是更习惯自己独自去承受。
可那日她隐忍的样子落在裴倾玉的眼中却极其的刺目。
彼时小姑娘指尖拧着衣摆,哪怕鼻尖和眼圈都泛着红,可她在人前连委屈都不敢委屈。
她紧抿着红唇,半个字也不曾透露过裴少婵的不是。
她揣得什么心思,裴倾玉也不是不清楚。
不外乎就是指望着他能帮她哥哥早日查明案情,又怕她若说了他妹妹不好,他在陈茶彦的案子上会不尽心。
再对比他妹妹,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情,却想哭便哭,想恼就恼,早早就回到家中去母亲怀里哭诉告状。
身侧的姑娘换成任何一个人,这都让裴倾玉心里会很不是滋味。
“那日我早些离开心中是存了气,却不是针对你,而是对我妹妹少婵怒其不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