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夜里时常梦魇,哭得脸颊湿凉,丫鬟们都战战兢兢地想要尝试安抚,却还是会惊动屋里熟睡的男人,三更的天也会从那榻上沉着脸起身,披着件外袍便从内室出来查看。
一直都查不出缘由,陈茶彦那里发觉好些时日没能见着妹妹也拒不用药,闹腾不休。
大夫劝赵时隽最好找熟悉茶花的人来问问,赵时隽才勉强让人将陈茶彦带过来。
陈茶彦看见妹妹虚弱模样,顿时也气得胸口起伏不定,“你对茶花都做了什么?”
赵时隽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若是想治好她,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一旁冯二焦也生怕这人愤怒之下会冲上来,便拦在陈茶彦面前,好心劝他:“冲着昭王殿下这样说话,这般无礼的态度也当是你这会儿关心则乱了,陈公子该明白,眼下最要紧的是茶花姑娘……”
陈茶彦甩开对方搀扶上来的手,看着榻上的茶花,片刻才沉声同那大夫道:“茶花她……自幼便有心疾。”
这心疾不是心口处疾病,或者有什么绞痛,而是指她情绪上的病症。
她幼时在母亲初初去世之时,甚至还有一段时间忘记了所有人,包括他这个哥哥。
后来恢复过来,也是用了极其漫长的时间才修复了那情绪上看不清摸不透的病症。
交代完后,他又在赵时隽挥手示意之下被人直接拖送了回去。
那大夫听得一脸茫然,憋了半天,竟同赵时隽道:“在下翻了不少医书,类似的病案却不是很多。”
“茶花姑娘当日既是去过大牢,那地方煞气重,再加上她哥哥说她幼时便有这种不正常的病症,指不定是阴气重,撞过鬼也尤未可知……”
这话渐渐就变得迷信起来,叫赵时隽听得眉头直皱。
言下之意便是指茶花去过监牢之后,是沾染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赵时隽对这说法嗤之以鼻,道这人又是个庸医,二话不说让冯二焦打发走。
可换了个大夫仍旧是束手无策。
冯二焦跟着焦头烂额,最终才委婉暗示自家主子,毕竟都这样了,便是试试,想来也是无妨。
赵时隽绷着脸,到底没再说什么,冯二焦便会意地自个儿出去找了个巫师回来。
那巫师进到府里之后要连做七天法事,可才一天,茶花竟就真的渐渐清醒有了意识。
丫鬟们惊喜坏了,忙不迭将消息告知给主子。
只是小姑娘身体还过于虚弱,连开口说话都有些吃力。
赵时隽自是松了口气,对那巫师原本不信,也不得不信了三分。
巫师见茶花说醒就醒来,意外之余想到自己这法事只做了一日,剩下几日就没法赚这笔银子,心下难免不甘。
“她魂体尚且还不稳,我这里有一只驱邪香囊可以为她驱邪。”
他说罢又生怕赵时隽会不信,强调这香囊的功效:“即便是不用作驱邪,平日里也有许多夫人都会将自己的头发放入其中,转增给夫君后,便能夫妻感情大好,让夫君对她千依百顺。”
赵时隽睨了他一眼,语气不屑:“妇人讨好丈夫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焉能如那些妇人一般,行那等掉脸子的事情?
巫师见他脸色不愉,不知自己哪句话触到他霉头,顿时又改口奉承其他。
赵时隽若有所思地扫了他一眼。
待入夜时,他在那书房里翻阅了一些当地的卷宗后略感疲惫,才打开抽屉望见里头的驱邪香囊。
赵时隽皱着眉,盯了半晌,这才揪起自己一绺头发打量。
当天晚上,茶花吃了些东西后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她数日卧榻,汗腻且一股药味。
在赵时隽回来前,丫鬟们给她沐了个澡。
等赵时隽进屋后,便瞧见茶花肩上垂落着滴答着水珠的头发,抱着膝盖怔怔地缩在墙角。
丫鬟们捏着擦头发的干布却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