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回眸,看到男人唇角噙着浅浅笑意,俨然是有求和的姿态。
“我只是个普通人,哪里会有资格生殿下的气……”
她怔怔地说出这话,不敢轻易接受他的示好,嗓音还有些绵绵啜泣的哭腔,“只是这几日接连的波折,我和哥哥都如惊弓之鸟,只怕稍有不慎,便会得罪贵人……”
赵时隽近处打量她白莹莹的脸颊好似是比先前都瘦了一些。
也是……
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未必能见一回大场面,他那天带的那些护卫个个都是训练有素,杀手出身。
虽然只是他平日里普通的排场,算不得什么震撼场面,但落在他们兄妹俩眼中,被围堵住那一刻,指不定还叫她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砍头的大罪。
如此想顺下来,也就怪不得她都不搭理他了。
赵时隽语气温和道:“我是打量你好似忌惮了我这昭王身份了……”
“但我虽是昭王,但也不是那等粗莽之人,只是比平常人多些人伺候罢了。”
“和那些知书达理的普通男子也都是一样的,平常也是平易近人……”
“平易近人”四个字属实是被人刻意重音强调了下。
想到先前在她面前他自己时常都不加以修饰反倒略显乖戾的举止,他倒也不觉这话违和。
这穷乡僻壤里哪里比得上京城乱花迷眼,先前也不过无趣中寻的乐子,顺手逗弄她几下罢了。
毕竟他要真想和她计较什么,她今个儿哪里还能四肢完整地站在这里。
想到此处,男人黑眸半敛,又耐下性子劝她几句。
“今夜也不是真的要你来揉腿,只是寻个由头,想与你解释清楚这场误会罢了。”
“毕竟你哥哥身体那样虚弱,才是当下最为要紧的事,只是在这之前,你也别再动辄提出要离开的事情……”
“这些无趣的话说得多了,难免会伤及你我二人的情分。”
他这话叠着话,说得宛如他们已经成了多年的挚友一般。
茶花知晓他许是有安抚之意,才夸张了言辞捧着她些。
只是他身为昭王,高高在上自然也是理所应当,便是真得罪了她,又何须这样拿话托她?
茶花并非是那么不识抬举之人,哪里真敢应下,只轻声回应:“殿下的恩情,茶花会铭记在心。”
赵时隽见这误会重重解开,语气也更为体贴三分,柔着嗓音道了句“无妨”。
他没再叫她为难,哄得她止住了泪,便放她下去。
冯二焦在底下看得是啧啧称奇,腹诽茶花来之前这位昭王的脸跟结了层厚厚的霜冻一般,泛着青白,茶花来过之后,这主儿又舒展眉梢,眼底都染上轻快。
就像是又叫他寻着什么新鲜有趣的把戏似的,忽喜忽怒变换得未免也太快。
……
陈茶彦是在隔天早上才好了许多。
茶花趁着无人时将事情一一说了遍,陈茶彦听到丁管事之名时,目露诧色。
“怪道如此……”
那丁管事再是老眼昏花,也不可能认不出陈茶彦来。
若要问他与这对兄妹俩有什么羁绊,那确实从未有过。
但据陈茶彦所知,丁管事年轻的时候曾经是受过他们母亲的恩惠。
后来他们母亲去世后,丁管事便从了继母的命令,并不曾待他们多好过。
就因这茬,帮衬着兄妹俩的人背地里不知说了丁管事多少是非,道他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却不曾想,有朝一日会将那因果落到这处……
茶花口中轻道:“亏得是有惊无险……”
兄妹二人不便于过多交流,话音落下,外头便进来个丫鬟端了药来。
茶花亲自将那药端过来后,对陈茶彦道:“哥哥当下不如先养好身子,再做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