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穆源的话音刚落,就察觉到身侧不一样的目光,原来是几个散修眼神怪异地看着他。
“你们看什么?”纪穆源紧蹙眉心,作为宗门弟子,他向来不和散修同路。
有个散修忍不住开口,“前辈心肠很好,并没有问我们要报酬。”
纪穆源诧异地看了一眼祝却,想不到对方居然转了性子,要不是见到他脸上标志性的面具,说不定他真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我为你驱逐了血魔,居然连点报酬都给得不情不愿。”祝却轻笑一声,虽然他现在有钱了,但是之前敲诈的灵石是不可能还的,哪怕磨碎了喂狗都比给纪穆源好,“不过确实,你现在是应该多攒些灵石,早日去找医修看看灵脉。”
“前辈这是何意?”巫族的本领神异,纪穆源没有怀疑对方话语的真假,而是忍不住追问。
“你是火系灵脉,怎么敢到这极寒之地来啊。”祝却的笑容被面具遮挡,但难掩言语中的兴味,“你是不是修为停滞了?”
纪穆源半坐在地上,仰面看着黑袍少年向他走来。
常人穿着黑袍,戴上面具,或许会联想到阴沉、不好接近之类的词语,但少年不同,他身上有种独特而温和的气质,足以弥补奇怪外表带来的负面印象,哪怕他是如此穿着,也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他合该是这样的人,像是高台上供奉的小神仙,以悲悯的姿态面对所有苦难。
因此,当少年用兴味的语气点评他的灵脉时,纪穆源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他了,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很奇怪的印象,但是纪穆源无法抑制这种念头。
转瞬之间,黑袍少年已经走到他面前,随后蹲下,与纪穆源平视。一双纤白的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指腹的柔软与温暖,那张狰狞的面具一下子拉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纪穆源不由自主地屏住气息。
只听少年说:“你灵脉受损,再无法修炼了。”
这消息一下让他如坠冰窖。
“你不能到极寒之境来。你不知道吗?”
纪穆源想说自己不知道,但话音刚到嘴边,又猛地被他咽下。
他知道。
……有人对他说过,是祝南音。
他幼时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十岁那年,居住的村子被大能对战的余波夷为平地,整个村子只有他一人活了下来。后来,祝南音来了。
他陪纪穆源埋葬了父母、亲人、村子里的所有人,将村子重建,又问自己,愿不愿意随他修仙,有朝一日能够报仇;或者留下,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纪穆源毫不犹豫地选择跟他走。
那时纪穆源从小到大,最为珍贵的一段时光。祝南音就是他想象的神仙,耐心地让引导他引气入体,乃至成为真正的修士;引导他学习功法,释放出第一个法术。祝南音还说,他天资这么好,一定能成为内门弟子。
纪穆源想成为祝南音的师弟,天真地以为以后的日子还会这么持续下去,于是拒绝了其他长老的邀请,坚定地要拜入缥缈峰。
的确,缥缈尊者收他为徒,却没有让他进入缥缈峰,只将自己寄养在内门。
当时祝南音说,因为缥缈峰终年飘雪,对火系灵脉的修炼不利,希望他莫怪。
这难道不是借口吗?是祝南音哄骗他的借口?本来自己可以在内门寻找别的长老拜师,是祝南音困住他,让他只能呆在缥缈峰。那位师尊和大师兄从来不拿正眼看他,这样的师门和没有有什么区别?
可现在,纪穆源张了张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能闭上眼睛,恨恨地回答一句:“……我知道。”
“是吗?”
祝却现在的心情非常好。虽然本来应该在见到纪穆源的第一眼时就发现对方停滞不前的修为——足足百年,他却依然在金丹中期,一个被宗门奉养的首席,修为不可能停滞这么长时间。
纪穆源身怀火系灵脉,又是单火灵根,是万中无一的天才,理应早早结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