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照着记忆里的方向走了出去,通过房门,是一个幽深阴暗的走廊。只有尽头处的一个关着门的房间,从底部门缝处透出些许光亮。
荆白路过的房间都敞着门,只是个个都和他所在的房间一般,黑洞洞的。荆白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也不往里看,只朝着那个有亮光的房间走去。
他身上依然乏力,走到最快也不算快。好在这个走廊不长,他很快走到门口,伸手就去开门。
他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又做好了红线媪可能闭门赖账的准备,几乎用了全力去开。可意外的是,只听咔嚓一声,门竟然真被他拧开了。
房间里四处点着灯,颜色是种温暖的黄。荆白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熏香气味。
墙面是米白色的,没有窗户,只剪了不少纸做的花纹作装饰,加上气味芬芳,光线明亮温和,倒不显得多么沉闷。
墙壁上还四处挂着红线,房间最里处是一个长条案几,边上放了个精致的香炉,熏香的气味便由此而来。
一个四十许年纪的女人坐在长条案几之后,打扮简洁素净,乌黑的头发梳了个髻,只用一根簪挽在脑后。
荆白开门的动静不小,她却连头都没抬一抬。
荆白一进来,就见她左手拿着一张剪到一半的纸,右手握着剪刀,动作极娴熟灵巧。
荆白才不管她究竟在做什么,面色冰冷,几步走到她面前。
他来者不善,红线媪的动作却丝毫未停。荆白走过来的短短几步间,她双手在纸间舞动,如蝴蝶穿花一般剪出了个人像,将手中的纸屑轻轻一吹。
荆白凝目注视她手中的纸人。她剪得很简单,但五官惟妙惟肖,是一张荆白自己的脸。
她这个举动意蕴为何,是否作为一种威胁,荆白毫不在乎。
他俯下身,一把取下自己胸前的白玉,攥在手中,将纯白洁净的玉身展示给她看:“进副本之前,你说过,最坏也能保证他回到玉里。现在呢?你想怎么解释?”
寒光闪闪的剪刀在红线媪手中打了个转,此时尖头朝外。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这玉不是没事么?我看这水头清亮,通透得很。”
她的声音依然嘶哑,却比在副本里多了一种不疾不徐的味道,更显出莫名的神秘感。
荆白往前一步,将另一只手按在红线媪的案几上。他的语气冷森森的,红线媪的案几被按得吱吱作响,像在发出惨叫。
女人坐直了一些。
眼前的青年脸色苍白,赤着脚,穿着一身她给的宽松的黑衣服。他逼得这样近,离她手上的剪刀已经不剩几寸远,也似毫不在意。
哪怕用了这样大的力,他脸上也没有太大的波动,眼中看上去一片料峭荒寒。可她看得见青年眼底的猩红血色,他手下那个案几,就像被他极力压制的愤怒和疯狂,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边缘。
荆白没有感觉,但她已经能感觉到房价里气机隐隐游动。如果荆白再不稳定下来,她苦心维持的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红线媪暂时稳住了神色,没有真正失态,心底却在暗暗吃惊。
刚才不该逗他的。现在情况有些不妙,他比刚来的时候状态更糟了。
荆白的目光冷得像冰,近乎咄咄逼人。他只管发问:“回答我!他的灵魂去了哪儿?”
当时进入副本的时间到了,他从自己的房间里,直接被“塔”拉进了红线媪的副本,就在这个房间。
红线媪当时也是拿了纸和剪刀,只管剪自己的,头也不抬。荆白打眼观察四周,不见其他人,心里也觉古怪。
是因为污染值变低了,所以他是第一个进副本的人?
荆白眼看着红线媪手中的纸变成了一个人形,女人才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几乎是从荆白身上一扫而过,她就眉头一皱,低下头继续剪她的纸,随口道:“你不符合我这里的条件,出去。”
荆白愣了一下,这是他从未遇到过的情况,还是说,这是副本剧情的一部分?
可这儿明明只有他一个人,此时就开始剧情,难道这是一个单人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