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顶嘴,跪好、背挺直,小小年纪不学好,是我当爹的没教好。妳呀妳,就不能长进点,别从早到晚让我操心。」养女不教父之过,他怎会养出一个土匪性格的女儿。
「爹呀,我已经够长进了,还给武馆的叔伯们找了个赚钱的活计……」天水城的差事不好找,僧多粥少,大多闲在家干点农忙和杂工,日日从年头忙到年尾也赚不了几两银子。
越靠近边关的百姓越穷,天水城还好,尚能找到活干,陵山县往北就真的是穷县,吃饱都成问题更别提其他了。
春融来得晚,隆冬来得早,地里的收成就一熟,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以种麦子,玉米居多,稻米很少,勤快一点的入冬前洒点芸薹种子,一个半月后收割,晒干的菜籽能榨点油。
北地的困苦是说不尽,近来连习武的人也变少了,缴不起束修回家种田,武馆的生计也面临极大挑战。
「闭嘴,毛没长齐还想着飞,妳用妳的聪明脑子好好反省反省,学点女红、绣绣花,别再老往外面跑,静下心来当个大家闺秀。」她也该懂事了,转眼便是大姑娘了。
一听到女红、繍花,梅双樱眼白一翻。「爹,你口渴了吗?多喝茶,老人家气血不顺,你留神点。」
「不孝女,妳爹才三十出头,哪来的老人家,妳不气我就不快活是吧!」梅承勇脸红脖子粗,真想给女儿一阵好打,她实在太顽劣了,从不知道错在哪里。
「师父,小师妹是怕你气坏了身子,如今师娘都不在了,你还要让她无依无靠吗?」那身板哪跪得住,还不是折腾。
一提到妻子,梅承勇神色黯然。「漠生,你不必跪,起来。」
跪在小师妹身侧的漠生一脸倔色。「是我没护好小师妹才让师父生气,是我没做好当师兄的责任,我该罚。」
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感慨万千的梅承勇喟然一叹。「与你无关,你这性子为师还不知道吗?对宝儿太过纵容了,与其让你管着她,还不如说她管着你,你对她也未免太百依百顺了……」
「爹呀!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大师兄对我百依百顺有什么不好,我才是你女儿,他不是你儿子,你应该要乐见其成才是,而且我管着他才不会中招呀!难道要像爹一样多个花姨娘?」她娘就是管得少才出事,连命都留不住。
无处可去的花贞娘再三考虑下,决定吞下屈辱,忍住他人嘲笑的目光,当不成正妻就为妾,她先委屈求全再做图谋,不信凭她的手段争不出一二。
不过梅双樱是个狠心的孩子,打人就要打到她爬不起来为止,因此每个月只从她爹的月例中挪过去二两银子当她的月银,花姨娘的儿子、女儿则一文钱也没有。
她说到做到,不替外姓人养孩子,要花姨娘自己想办法。
先前过着表姑奶奶生活的花姨娘哪受得了这天差地遗的待遇,由要啥有啥沦落到向人伸手,本来还能呼婢唤仆的她只能事事自个儿动手,让享受惯了的她实在无法接受。
她闹也闹过、哭也哭过,可是梅双樱全不理会,她捏着亲爹的银袋子,半两银子也不让他沾手,想用什么、想买什么,随后有人去付钱,她把持最重要的一关。
眼见女儿闹着要穿新裙子、儿子哭着肚子饿,莫可奈何的花姨娘只得屈从,洗起全武馆学徒的脏衣,赚取一个月三两银子的月俸。
此时她还蹲在后院洗衣服,边洗边骂梅承勇不中用,管不住女儿反被女儿箝制,害她想从中捞点银子都不行。
「妳……妳是存心来讨债,哪壶不开提哪壶,我那是没防备,才会、才会……妳一个孩子少管大人的事,跪好点,斜着身子成何体统。」她就不能像一般小姑娘乖巧、听话吗?唉!心好累。
「那好吧,原本我打算下个月起给你添点酒钱,多打两坛子酒让你喝得痛快,这会儿我不管了,你就少喝点吧。」酒喝太多伤身,银子省下来给他买两双羊皮靴子。
「别呀!别、别、别,我的酒省不得,妳……多买点,我和妳周伯伯喝。」他就好酒,不喝上两口酒虫犯浑。
「爹呀!到底你是孩子还是我是孩子,怎么尽说孩子气的话。」她要是不掌这个家,以她爹凡事不在意的心性,早晚被人骗光一切。
脸上一热的梅承勇讪然轻咳,拿出父亲威严冷下脸。「妳彻夜不归逗留在外,未经允许私自上山,为父屡教不驯、不思悔改,妳就好好的跪着,晚膳前不许起来。」
一说完,他也不敢看向女儿,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