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澜小说

第 49 章（第1页）

中年汉子像是陷入了回忆，沧桑的声音缓缓响起：“山脚那间房子，是李树他爷爷留给他的，李树他爷爷以前是咱村的小学老师，年轻时南方闹水灾，逃难来的，据说一家子最后就剩下了李老师自己。”“李老师一直没再成家，李树其实不是李爷的亲孙子，而是从后山捡来的。”“李老师上山采药的时候，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声，那时候，山里还有狼出没，李老师不管的话娃娃肯定会被野兽叼走。”“虽然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好过，但当老师的，多少有点善心在身上，李老师捡了孩子回来，就是李树了。”“那是谁家的娃娃后来找着了没，肯定不是咱村的吧？”汉子敲了下儿子的脑袋才继续道：“找着了，翻过两座山，那边有个红旗矿场，是那边一户人家扔的。”“说是生下来娘就难产走了，接生的神婆发现小孩有六个脚指头，就神神叨叨地说什么不好，是天煞孤星的命格。”随着汉子的叙述，中间插入一段回忆的片段。新生儿呱呱落地，孩子的母亲还不等看一眼孩子，就因为失血过多死去，接生的神婆怕担责，恰逢新生儿有六根脚趾，便对新生儿的家人说：“六指，天煞孤星，克人克己。”神婆是在骗人，却不曾想，六指的孩子天生命苦，刚过百天，父亲也在下矿挖煤时遭遇事故，没抢救过来。一个清晨，孩子的大伯抱着孩子钻入了深山，在野兽的吼叫声中，将孤星丢弃，跌跌撞撞地逃离。打听到了孩子的来历，李老师深知如果将娃娃送回，那家人能丢一次就能丢两次三次。就这样，娃娃落在了李老师的名下，取名李树，既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又希望小孩长大能像大树一样坚实地扎根土壤。回忆的画面结束，中年汉子抽了口旱烟，张口吐出一个烟圈，语气莫名道：“李老师是文化人，不相信那些孤星的谣言，之后，李树健康长大，从小就聪明，李老师也平安无事，大家渐渐忘了谣言。”大汉的儿子着急道：“所以后来又发生了啥？”“后来啊，李树出息了，成了村里唯一的大学生，隔壁村那家人又想李树认祖归宗，李树不认，那家人就去找骗人的神婆讨说法。”“神婆不承认，那时候人有些疯癫，还跑到李家门前，指着李树说他这辈子孤家寡人。”“那时候没人信，没成想，之后不久就出事了。”“据说是李树在城里救了个小姑娘，流氓被抓了，流氓还有个混道上的大哥，带着一帮人找李树寻仇。”“李树脸上的疤就是当时留下的，恰逢李老师去看望李树，替李树挡了刀，据说李老师流了好多血。”中年汉子叹了口气：“为了救李老师，除了那栋卖不出去的破房子，李树变卖了所有的家财，更是辍学去工地搬了一年的砖，最后李老师还是走了。”“那之后李树就回到了村上，当时，虽然村里扫过盲，但一些老人还比较顽固，因为当初神婆来闹过一次，村里老人间逐渐有了些流言蜚语。”“许是被李树听去，或者察觉到了一些人家的疏远，李树开始逐渐远离人群。”“那爹您也信那啥吗？”“信你个头，学都上狗肚子里去了是吧，知道啥叫相信科学不？”年轻人揉着被亲爹敲打的脑袋，不服道：“你们不信，那为啥平时不见您和李叔来往啊？”中年汉子不说话了，默默抽起了旱烟。虽然都是一个村里的，从小一起长大，但李树从小就学习好，和他们这些泥娃子不一样，没啥子共同语言。几l次邀人出来喝酒打牌被拒绝，也就没再上门了。慢慢的，等老一辈都去世，年轻人变老，娃娃们长大，也就少数人记得，山脚下住的的李树是当年风光一时的大学生呢。【李叔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去？】【愚昧害人！心疼李叔，他明明是见义勇为的英雄，是当年为村争光的大学生，不该成为现在这样的孤寡老人。】【叔不愿意收留小黑狗，是怕命格连累小黑狗吧，呜呜，那些都是意外，不是叔的错啊。】【这一次大黑绝对不会离开叔，导演快让小狗治愈叔吧。】秋去冬来，第一场雪飘飘扬扬洒落，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安静的小河村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狗吠，小河村人被狗叫吸引。卫生院中，当初那个田头的大汉对着病床上的李树道：“老李，这次你真的得谢谢黑子，要不是它的叫声叫来了大家，大雪天晕倒在雪地里，你可就危险了。”李爷爷沉默点头：“谢谢你们。”“都是邻里客气啥，以后有事喊大家一声就行。”顿了顿，汉子又好心建议道：“我看你跟黑子挺投缘的，不如收了吧，有条狗看家护院，你自己住，又在山脚，真遇到啥事还能叫人。”又是一阵沉默，李爷爷垂着眼：“我想想。”天气放晴，李爷爷也出了院，刚刚走到村口，远远地就见到了一只黑狗在那里焦急地左摇右摆着狗头，看到李爷爷，黑狗双眼一瞬好似明亮的星星。撒开腿快速奔上前，又在快要撞上老人时，极速刹车。李爷爷没说话，黑子跟在李爷爷身后一段距离，默默送人到家门口，远远停下脚步，看样子，是准备等老爷子进家门后，它再上前趴门口。那里，已经被大狗睡出了一个小小的土坑。李爷爷拄着拐杖进入院子，这一次，那扇破落的小木门却没有立刻合上，老爷子没有回头，硬邦邦开口：“想进就进。”小黑狗听不懂人话，也不想惹李爷爷生气，因此，即便院门没关上，它也不敢造次，只是在门口悄悄伸着狗头往里看。只是为了第一时间确定李爷爷没有像上次那样晕倒。李爷爷叹口气，进入老屋片刻后出来，手里端着个大碗，碗中装着的是一根带着大肉的猪蹄，他招了招手：“来。”大黑眨了眨眼，迟疑地不敢动作。李爷爷叹口气：“平时挺机灵的，这会儿怎么傻了，过来。”在李爷爷再次招手后，黑狗抬起前脚，试探性地缓缓踏入一步，在确定老人没有再一次驱赶它后。一步比一步快，直到奔到了老人跟前。黑子没有立刻低头去吃肉，即便碗里的猪蹄让它的嘴边不自觉流出了口水。黑子毛茸茸地脑袋不断地蹭着李爷爷的裤脚和手心。“好啦，好啦，赶紧吃吧，口水都蹭我身上了。”李爷爷的眼中第一次带上抹笑意，即便随着弯起的眼角，整个人的面目看起来更加可怖，观众眼里，老人和狗狗一样的可爱可亲。【终于！】【双向奔赴，太好了，呜呜。】大黑终于开始啃猪蹄，狗脸上洋溢着幸福，看着它的模样，观众们也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猪蹄好像很好吃的样子。【黑哥，不做吃播可惜了。】等到黑子啃完猪蹄，依依不舍地用舌头舔着干干净净的猪脚上最后的味道，李爷爷这才顺着大黑的背脊：“之前谢谢你叫人来。”“虽然你听不懂，但我还想问，真要跟着我过吗，在外头，你过得可能会苦一点，但自由自在，还能好好活着，咱俩作伴，你的命要是不够硬，可活不过老头我……”“汪汪！”黑子听不懂，但黑子会继续它真诚的回应，不仅如此，黑子还特别会察言观色，像是感觉到了李爷爷态度的软化，甚至开始得寸进尺。哒哒哒，小白脚踩在地上，很快跑到仓房前，张开口，叼着个木板凳，又哒哒跑回。再次张开嘴，将小板凳放在了地上，狗狗眼讨好地看向李爷爷，像是在说:站着累，坐下说吧，这里太阳暖暖的，给你晒晒，身体就好啦。李爷爷盯着还沾着黑子口水的板凳看了一会儿，才摩挲着坐下，黑子乖巧地窝在老人身旁，任由老人随便抚摸。就这样，晒了一中午的太阳，在黑子舒服的忍不住快要睡着的时候，李老头轻声道：“既然你不嫌弃，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有了家也该有个正经的名字，下辈子投胎就能去好人家做小孩了。”“就叫阿旺吧。”不用旺人，旺它自己多活几l年就行。从这天起，黑子的名字成了阿旺。阿旺再次有了家，也再次有了主人。阿旺或许真的很通人性，从那之后，每次李爷爷喊它的名字时，不管是在吃还是在玩，大黑狗都会第一时间抬头，发出一声嘹亮的应答：“汪！”像是在说：我在。画面之中，不断闪过各种李爷爷和阿旺相处的温馨画面。李爷爷给阿旺刷毛，被阿旺弄了一身水，在阿旺讨好的叫声中李爷爷嘴上骂着，脸上的笑却根本止也止不住；阿旺睡在了李爷爷的旁边，有了阿旺，即便是凌晨或者夜晚，李爷爷也不用担心右眼视线被影响，看不清东西，阿旺会用叫声提醒李爷爷哪里有障碍；即便是种地，李爷爷也有了一个小帮手，翻好的田笼上，阿旺爪爪灵活，抛出一个个间距相等的土坑，等李爷爷将种子洒下，阿旺又会如法炮制地将其埋上，李爷爷再上去将土踏平。有了阿旺后，李爷爷和村里也渐渐有了交流，他会每天带着阿旺在村里遛弯。阿旺跟村里其他的小狗做了朋友，一起玩耍的时候，李爷爷就坐在大树下编着东西，当李爷爷用干草编出一个青蛙的时候，有一个小朋友忍不住坐在了他的身旁。紧接着两个、三个……再后来，李爷爷开始在土地上教娃娃们认字，表现好的小朋友可以得到草编玩具的奖励。再再后来，一些孩子向往外面的世界，李爷爷偶尔也会讲些他年轻时的见闻，或者是报纸和广播上看来的新闻故事。再再再后来，傍晚无事的时候，就连一些大人也围绕着大树，听一听故事打发时间。在李爷爷融入小河村的时候，阿旺也在一个胡同里遇到了昔日的对手大黄狗。有家的狗狗和流浪狗狗是不一样的，被收养的一年，阿旺的皮毛光滑了，身体更壮了，走路时，头也昂的高高的，不用再自卑，看着是一个幸福快乐且年轻强壮的大狗了。而昔日大黄狗却比去年更加狼狈，大黄狗的年纪本来就不小，流浪的生涯让它朝不保夕，肚子时常是空的，雨天雪天也没有能遮风的屋檐。对比下，狭路相逢，大黄狗完全不是阿旺的对手。大黄狗明显清楚这一点，虽然虚张声势地露出牙齿，尾巴却夹了起来，一步步后退：“汪！”它以为阿旺是来找它报仇的。阿旺歪了歪脑子，倒是缓缓后退了一步，看了大黄狗一眼，转身跑开了。就在阿旺和大黄这次相遇没多久，两狗又一次遇见了，河边传来小女孩的呼救，当李爷爷和村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大黄狗拼尽全力将小芳推上了岸，自己却脱力地开始沉入河底。小芳虽然害怕，却不忘哭着大声指着水中：“大黄，救救大黄。”在村人反应过来前，阿旺已经先一步跳入水中。大黄狗躺在岸边一边吐着水，一边对着阿旺哼哼了两声，像是在表示感谢。至此之后，两狗也化干戈为玉帛。【虽然大黄狗欺负过阿旺，但它舍命救小芳的一幕，帅到我了。】【狗狗都是小天使，我真的哭死，小时候就被狗狗救过，可怜我的阿毛救了我，它却替我挡了灾永远离开了。】【阿旺有了李爷爷，阿黄也有了小主人小芳，好治愈啊，尸体暖暖的。】到了这会儿，好多ip来自皓天星的观众们，早就忘了一开始找茬的目的，在弹幕里纷纷留言，夸赞桓栩，比起含蓄的苍天人，皓天人更加热情奔放。叫桓栩直接就是：“亲爱的、甜心儿、暖心的导演……”本来苍天人看着之前还冷嘲热讽的皓天人，全部投诚，还在暗爽。然而夸赞的弹幕多了，看着看着，苍天人不知为何，忽然有了一种不平衡。凭啥啊。凭啥桓导第一部剧就大起大落差点吓死他们苍天人，紧接着赤伶、锦瑟两部发刀子，直到满江红才真正让他们爽了一把。而到了皓天星这边，上来就这么暖心。区别对待太明显，过分了啊……还不等苍天星人组队吐槽两面人的桓导，他们的声讨戛然而止。剧情再次发生变化。李爷爷之前就有糖尿病，如今病情加重，右眼的视线愈发模糊，近乎看不见。好在李爷爷还有阿旺。以前是李爷爷出门遛阿旺，现在是，到哪里，阿旺都帮着李爷爷指路。李爷爷带上了墨镜，阿旺也成为了李爷爷看世界的眼睛。

【桓导：到此点题。】对于观众们，还能接受，虽然李爷爷看不见了，但他在小河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变化。在导演的镜头剪辑下，夕阳下，老人与狗拉长的影子更加让人感动。李爷爷还在集市上摆摊，甚至因为有阿旺的加入，可爱聪明会帮着卖货的狗狗吸引了目光，增加了李爷爷的收入。对此，李爷爷失明事件因为一开始的伏笔和更加突出一人一狗的情意，皓天星观众表示接受良好。然而，到了这里，苍天星人却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确定再看看。】有时候观众们的预感还是挺准确的。李爷爷的失明只是开始，不到一年的时间，阿旺的好朋友大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守着它最心爱的骨头，回到了汪星。没有生病，没有痛苦，阿黄走的很安详。它的年纪大了，即便被收养，流浪时损耗的根基却补不回来，又在鬼门关上走过一次，那之后身体就已经变差。皓天星的观众们还没有从大黄忽如其来的死讯中缓过神来，就在故事进入尾声的时候，桓栩继续发便当。苍天星人却有一种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的踏实感。李爷爷的手脚开始溃烂，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时，他没有选择在医院中度过自己最后的时光，而是回到了家中，家里，还有家人、还有阿旺在等着他。倒数着时日，李爷爷抚摸着阿旺的脑袋，眼带不舍歉意道：“阿旺啊，对不起，没想到是我要先走一步。”“也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我走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好好活着，永远做一条快乐小狗。”李爷爷离开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一位头发花白的女士带着儿女，在丈夫的陪同下，来给李爷爷送行，而后一手操办了李爷爷的丧事。这位女士不是李爷爷的亲人，而是当年被李树救下的姑娘。当年，女孩受了难，很久后才从阴影中走出，而后，又用了很久寻找当初的恩人。窗前，女士握着李树的手，泣不成声：“李哥，当年如果没有救我……”如果没有救她，李树不会惹到那伙人，也不会亲人两别，错过学业蹉跎半生。李树笑了笑，不是节完整章节』（），旁白音再次响起：“李爷爷和阿旺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至于故事的最后，有一天，村民发现了阿旺，那时它已经很老，它趴在李爷爷的墓旁，再也没有睁开眼。”“李爷爷接它回家了。”身上的病痛和沉重忽然消失，年迈的阿旺重新变得年轻强壮，它站起身，明亮的双眼看着前往，身后的大尾巴摇得飞快。“汪！”在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叫声后，撒开四蹄，阿旺飞快奔向前往。在舒缓的旋律中，夕阳下，老人牵着大黑狗，一人一狗的身影渐行渐远。画面跳转到放映厅，胶卷停止转动，屏幕上缓缓浮现出“全剧终”三个大字。短暂的空白与沉默，弹幕爆发。【啊啊啊，杀我不要用小狗刀。】【阿旺，爷爷的阿旺啊，哭死我了。】【治愈？谁给我解释一下，什么他妈的叫治愈。】【何处是归途，有李爷爷在的地方，才是阿旺的家。】以上，弹幕均来自皓天人的弹幕，而苍天人本来也想哀嚎的，看着皓天人的弹幕，眼泪和鼻涕忽然滞了滞。擦掉泪水，将牙齿混着血吞，苍天人将刚打下诉说悲伤与痛苦的弹幕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重新输入：【桓导磨刀霍霍：美了吗？美完就该杀了。】【众所周知，桓导曾经有个绰号——桓、刀、刀，一刀一刀刮出来的。】【嘻嘻嘻，没疯，想到桓刀刀对于苍天和皓天一视同仁，还有新朋友陪着咱们被凌迟，忽然就痛并快乐了呢。】【是哦，还有皓天宝宝们呢，别怕哦，习惯了就好，嘿嘿，刀不死我就往死里刀我吧，把心挖出来给桓导，来呀，继续呀，千刀万剐呀。】【世界以痛吻我，我以笑面对桓导（刀），微笑。】皓天星观众：？？？不是，你们苍天人精神状态都这么美丽的嘛？不管如何，这一天晚上，导盲犬赚足了眼泪。许多家里有猫猫、狗狗、其他小动物的铲屎官们，在半途阿旺奋不顾身、翻山越岭也要回到有李爷爷在的小河村时，就已经抱着自己的宝贝泣不成声。电影结束，他们却还沉浸在剧情中，大珍珠像断线的雨滴一般，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即便是家里没有宠物的观众，也心里酸酸涩涩。被骗了眼泪的苍天人一边哭，还要一边给桓导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桓导，皓天星的第一战漂亮。什么？皓天人能不被收买？不可能！除非他们没有审美！事实证明，皓天人不仅有审美，也有底线和道德，影片结束的第一时间，专门来被打脸，之前还在桓栩星博下头留下过阴阳怪气的皓天人们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之前是我错怪桓导了，双膝跪地，认罪伏法。”“对不起+1，之前我说过，只有皓天人才懂皓天人，现在，我要大声宣布，桓导比皓天人还要懂我们，五体投地。”“呜呜呜，嗝，之前嘴了桓导，自抽大嘴巴，谢谢桓导给我们带来如此‘治愈’的动物片，呜呜呜。”就是说，不仅脸被打的生疼，小心肝也一抽一抽的，泪腺雪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