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琉玉心头乱糟糟,两个小人儿在脑中打架,一个说“很好呀!孩子多个靠山,以后不怕受欺负了”,另一个说“好什么好,人死不能复生,都死透了还来纠缠什么,阴魂不散呀”,厘不清了,她现在脑袋很乱,多个没死成的前夫,她都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
“婉娘,我回来了。”陆东承一脸温柔的看着她。
罗琉玉皱眉,回来就回来了,不用敲锣打鼓的宣告,“嗯,于谨之……不,陆东承,你该晓得我们和离了吧?”
和离文书已经交付京兆府衙门,他们不再是夫妻了。
陆东承面上一沉,“我可没同意。”这件事不作数。
“你死了。”死人没有话语权。
“我活着。”他活生生地在她面前,做不得假。
“当初你二叔陆建生代表你签字了,他是陆家家主,一言九鼎。”
“二叔的独断独行不代表我,你还是我的结发妻子。”他语气沉如钟,透着一丝浩荡大气。
罗琉玉似笑非笑的轻摇葱白纤指,“你说的不算,因为你已经死了,怎么能作得了活人的主?”
闻言,陆东承苦笑,伸手抚了抚女儿玉白小脸,“别闹了,孩子还小,他们需要有爹有娘。”
“闹不闹的你去跟陆建生说吧,当初他千方百计地要赶走我们,有人要他别闹了吗?我的和离书上盖了他的手印,他是陆家的当家主事者,他的决定有谁敢反对?”
即使他“死而复生”也改变不了,和离文书在京兆府衙门有档的。
“婉娘……”他有他的无奈,目前他还不能现身,不能和二叔对上,还要收集更多有利的证据,把潜藏在暗处的敌人揪出来,将危害他们的威胁除去才行。
“陈娘子。”她警告他别想用过往的关系套交情,她不是把男人看作天的陈婉娘,轻易就被三两句温言暖语给打动。
他一叹,“你以前性子温顺,怎么才几年就变得刁钻难驯了,不能好好商量吗?”
她目光一闪,“等你守了将近五年的寡,在府里遭人白眼,无丈夫可依靠,连孩子都被人诞指与人通奸而来,你就该知道为母则强,没什么是一成不变……”
又给她惹麻烦(1)
罗琉玉用原主所受的委屈来令陆东承感到愧疚,同时也暗喻她为何变了一个人。
人在种种磨难中岂能不变?就连他也变了,由一名捧着书苦读的书生变成手刃敌首的铁血男儿。
情势所逼,谁都会变的。
她自个儿若不立起来,能在一群豺狼的撕咬下活下来吗?
“娘,大胡子是我爹吗?”年哥儿板着一张脸,显得严肃,他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对话,从中听出端倪。
反观莲姐儿一脸懵懂,好似听不懂大人们说的话。
“婉娘……”他看看儿子,又望向罗琉玉。
看看儿子脸上的纯真,又瞧着孩子他爹眼中的祈求和渴望,罗琉玉勉强的扯了嘴角,“是,他是你爹。”
“可我爹不是死了吗?”小脸上多了固执,他明明烧过纸,捧过牌位,亲眼看爹的棺木埋入土里。
“那是误会,他只是失踪了,可别人找不到他,就以为他死了。”
“那我爹真的没死?”年哥儿看着陆东承,表情拧成一团,犹豫着要不要认爹,他很苦恼,这大胡子居然是他爹。
“是的,别人弄错了,你爹没死,他现在回来了。”
“婉娘,多谢了。”她虽然坚持自己与他和离,但仍肯跟孩子承认他的身分。
“我不是为你,孩子们不该承受我们大人的恩怨,他要明事理,知廉耻,不要像他爹一样死皮赖脸。”她如今也想通了,他早就认出她了,却装出两人素不相识,以养伤为名赖着不走。
一听她提起自己死皮赖脸,陆东承面皮微红,“我也没你说的那样厚颜无耻,一来我真的需要一个落脚处藏身,二来,你们是我的妻小,我想守着你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基于他的私心,他想和他们多相处一会儿。
在孩子长大的过程中,他从未有一天能陪伴他们,现在他的儿子会读书了,会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晃脑的背书,女儿娇憨可爱,不怕生人,一双水汪汪眼瞅着他,就让他的心融化了。
还有妻子,比起以前的温婉,他其实更喜欢她如今的明艳大方,坚强自信,她看人时一双水眸盈盈亮,如月般皎洁明亮,彷佛要将黑暗照亮。
“爹。”
听到儿子喊他一声爹,话到一半的陆东承热泪盈眶,“嗯!年哥儿,爹回来了,爹对你们的亏欠太多太多了。”
“爹?哥哥,你为什么喊胡子叔叔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