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家中的清贫,却又深知,作为孩童的自己,无法说服双亲换一份工作。灵鸟于是仔细思索,在山上布好陷阱,促成了父母的受伤。
没有人怀疑这个秀气的孩子。灵鸟没有刻意表现得悲哀,也没有欲盖弥彰,只默默照顾着父母,清瘦的身形透出令人动容的坚强和冷静。
他的身上,飘飘然散发出一圈微光。像鸟的白羽,托他飞跃过险境。
灵鸟像父母一样,进店学艺,很快小有所成。可他一面过着富足的生活,一面却依旧感觉到惘然:晚了一步啊——如果先前能更有远见,能筹钱开一家自己的店铺,那么此时已是店长,而不是区区织工了。
灵鸟想了想,将目光转向了一个人。布庄老板的女儿。
这个女孩有一位青梅竹马的男伴,普兰。但她为了继承家业,忍痛甩掉了好吃懒做的恋人。女孩子认为灵鸟很勤勉,经营布庄的事总请他参谋,两人也渐渐越走越近。灵鸟自然事无巨细地帮忙,有一天,他暗自找到普兰说:你心爱的女人,向着我投怀送抱呢。
普兰一事无成,浑身酒气,面对优越的情敌红煞了眼。
“想把她抢回去吗?”灵鸟嗤笑,“就你这幅样子,怎么可能争得过我呢?除非离开这座村子吧。只要留在这儿,你就永永远远会被我压一头,想要说理都没原意听吧?三天后,她答应我去后山私会。就此以身相许呢。”
他在普兰眼里看见深深的恨。
灵鸟在普兰身边偷偷留下一笔钱,足够他去集市买一匹快马。三天后的晚上,灵鸟以要事为由,独自带女孩去到了后山。这本是违反店规的,但灵鸟素来守纪,女孩子知道他不会乱来。
那片山上摆着一捆捆火麻,刚刚收割下来,被人们搬来这里晾干。女孩子捋起袖子催促道:有重要的事,那快开始吧。
灵鸟笑笑,把手搭在她身上:“好啊。”
几乎话音刚落,一个黑影从寂静的后山蹿出来。是埋伏已久的普兰,狠狠一拳把灵鸟打倒了。他醉醺醺的仿佛才喝了酒壮胆,把惊惶的女孩子绑住,又牵出一匹马儿准备远逃。整个过程中,灵鸟都静静躺在地上,他的油灯滚落在地,火焰顺着油一点点漫开去。
待普兰把女孩子丢上马背,一回头,就看见四面的火麻噼噼啪啪燃起来。
这是村庄一季的收成呢。也是村人们最重要的收入。普兰一下子酒醒了:“我……我都做了什么……”他呆望着红红的山林,自知铸成大错,惊恐地骑马离开了村子。再也没敢回来。
后来,灵鸟被赶到的人们救起。他对女孩子的父母说:“抱歉……她、她执意要随普兰离开,我没能……阻止……”两位老人一下子哭了:“原来如此……布庄前几天丢了一大笔钱,也是她拿的吧,她早就计划好了!这个孽种,果然还是没能放下那个普兰。”
灵鸟代替了女孩子,照看起布庄的买卖。他早就知道自己可以成功的。
不久后,灵鸟的父母,还有女孩的双亲相继离世,布庄完完全全落到他手上。灵鸟想:是时候开始下一步了。想让生意做大,还得他再搞到一样东西。
布庄生产出麻布,后续需要加工。山村里有位专事缝制的老太太,手艺精湛无两,引得人们争相求购。
据说,她的手艺源自于神明的恩赐。每次开工前,老太太都会做法求取神力。
灵鸟也想向神明祈求。可老太太对此讳莫如深,从不肯公开细节,甚至还奉劝旁人:神这种存在,也是很可怕的啊。
只有一个人,见过老太太做法。
是住在她隔壁的一个小孩。身体虚弱,惹得老太太很是怜悯。有一次他害病久久没有康复,老太太于是带他到家里,向神明做法求他安康。
也就是说,这个孩子——名字是小霜,见到过做法的细节。
灵鸟于是找上他盘问。可不管怎么问,这个孱弱的孩子都只是回答:“没什么特别的。我和老太太还有他丈夫聊了聊天。不记得有别的。”
灵鸟有些恼火。但他即刻意识到:不,是我没有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