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然变暗的烛光下,她双眸赤红,温和神色变得狰狞,像是顷刻间就能要人性命的亡命之徒。
过了良久,喘息声由重到轻,再到悄不可闻。她筋疲力尽地闭上了眼,笑意苦涩。
可她能怎么办呢?
她能冲到西楚帝面前一刀杀了他吗?她能不管不顾地藏匿起布防图吗?
她不能。
她没得选。
书籍、宣纸被她扔了一地,此刻又不得不哽着一口气捡了回来。
随手摊开一张纸,她熟练地研墨起笔,凭着不久前的记忆,一笔一划地将北崇关布防图画了下来,却在最终收尾时有了迟疑。
眉头紧皱地思索了半晌,她又随手添了几笔。
西楚帝要布防图,自己也去偷看了。可谁能保证自己看到的就是正确的呢?
鱼听雪勾了勾唇角,笑意冷然。
与此同时,在她营帐附近伫立许久的拓拔晗也离开了此处。
如霜月色下,颀长身影莫名地孤寂。
翌日清晨,鱼听雪刚洗漱完想去找予乐,就听到帐外吵嚷喧天,隐隐约约还有个熟悉的嗓音。
她三两下收拾完东西走了出去,帐外却空无一人,先前喊叫不停的声音也消失无踪,只有东张西望的予乐蹦跳着跑了过来。
“老师!”
她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解道:“刚才外面怎么那么吵?都在干什么呢?”
予乐嘿嘿笑了声:“早上来了个老爷爷,车队押送着好些东西,殿下刚才还亲自过来接他呢。”
老爷爷押着东西来的?她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老爷爷?”她边走边问,“怎么样的一个老爷爷?”
予乐跟在她身边走,抬手比划了下:“一个满头白发,但是精神很好的老爷爷。”
鱼听雪低头看她,笑道:“殿下看起来是不是对他很尊重?”
予乐猛点头:“对!殿下今天一直在笑,还跟他并排走呢。”
她点点头,心下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
朝廷粮草迟迟不到,拓拔晗着急却无法,总不能真的像那些人说的去抢劫吧?他们是正规军队,又不是江湖草莽。
先前她看到他在写信,估计就是在跟附近郡县借调粮草。所以予乐口中那人该是毕图。
心下如是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他的大帐附近。门口的守卫依旧是先前那两人,见她过来便咧嘴笑了笑。
“殿下在里面吗?”她回以一笑,和煦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