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张恒又一次和钟幸说他多么崇拜自己,没想到有朝一日可以和自己一块儿出任务,又是多么开心。不一会儿又开始吐槽殷岂找了自己和江朝多次,心里一定没安好心。他觉得张次辅不一定和那事儿有关,但贺尚书肯定跑不了。
钟幸紧急叫停了他,张恒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下。周围人群攒动,做了伪装的两人混在其中半分都不显眼。钟幸叹了口气,把早就想说出的话说出来:“你对殷岂了解多少?”
张恒瘪嘴,哼哼唧唧:“天生权贵,没一个好东西。”他转而改口,“除了裴家。”
“裴家自然好,满门忠勇,一心爱国,只是没遇上好的君主。但是殷岂并非你口中如此不堪,他自幼立下鸿鹄志,要让天下定,万民安。虽然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可他在做。他在大理寺并未任人唯亲,而是能者居位。他能够为民拔了他外祖的线,我并不觉得他找江朝真是为了他外祖。”钟幸和张恒在人群走着,越走人越少,他的声音也就越低。
“我反而是觉得他会拔了他外祖的线。”
张恒有些难以理解:“那不是……”他没有说下去,一路没有再说话。那不是阻了他自己的路?真的会有浸淫在权贵中心的人会真的爱民吗?平治帝原本不是励精图治,现在呢?还不是搞求长生那一套。明明才五十不到,却已经有了六十的老态。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钟幸对殷岂的评价这么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嘘。”钟幸示意张恒安静,两人刚刚趁着换防已经翻进了院子里,幸亏他们的人早就给出了严密的信息,两人动作也利索干净,不然他们可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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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蹲在角落里,钟幸开了两道符,一道隐匿气息一道隐匿身形。一道防妖,一道防人。钟幸知道这里头肯定是有其他妖。毕竟人没那本事。那些能搞出这种事来的妖可比人难搞多了,这儿还是人家大本营,一会儿在里面被发现可就完蛋。
心都还没拿回来,钟幸用灵力开符纸开的扣扣搜搜的,毕竟用多了他可就要遭受那副作用了。他无奈摇摇头,转身小声对张恒说:“两个时辰。”
张恒和钟幸一同小心走在路上,过往的守卫皆是目不斜视,半点都没有发现异常。等到一个僻静些的角落时,他一脸崇拜地看向钟幸,之前的纠结全部一并忘掉:“大人好厉害!”
钟幸蹙眉,左手食指压在在自己唇上,无声警告:“噤声!”说着,他的脚步明显加快。张恒看钟幸的反应,一脸惊恐地在自己嘴上比了一个叉。他在心中无声呐喊,怎么自己在大人面前这么蠢啊,大人对自己的印象一定很不好了吧!他连忙加快脚步跟上钟幸。
而旁边的守卫似乎听见了张恒的声音,齐刷刷地同时转头看向张恒和钟幸刚才在的地方并且直接一起往那处包围。张恒走远了些,但还是和他们能对上些视线。和那不带感情的视线齐刷刷对上,张恒整个人都有些怔愣,恍恍惚惚,还是钟幸拽着他走的。
张恒直到被钟幸拽远了才回过神,他颤着手,抹了一把额上冒出的冷汗,谨记刚才的事,他在钟幸的手上写“刚才那是。”然后缓缓画出一个问号。
钟幸简略写“寄生,不要吵醒它们。”然后又补充,“记得计划,你往东,我往西,三个时辰后在西大街西芩楼二楼左数第三个包厢见。千万不要出错。符咒只有两个时辰,不要贪多。”
张恒和钟幸对视一眼,而后用力点头,两人在下一个路口分开。钟幸往西方向走了大约十来分钟,终于走出了那个院子。期间他碰上了三次换岗的守卫,他都小心避开了,由着符纸,他们也没感觉到他。钟幸顺便记住了里面的换岗时间和他进这所院子后走过的地方。方便到时候出去分析院子构图和运势走向。常人都在意这些,要这次没有收获总要给下一次留些信息。
出了那院子,钟幸这才发觉这儿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他面前摆着一个两边百米有余的圆形湖泊,上面架着一座横跨两岸的吊桥,很窄,只能一人通行。要过去,只能走这一条路。但是吊桥只要有人走上去就会开始摇晃,弄出声响。而且那么窄,被发现后左右两边同时夹击,除非跳桥,别无他法。就算是自己开了两道符纸也没用。
这可就挺难办的,不过还有一个办法,这里紧密的巡逻和换防,就是最好的隐藏。钟幸站在路边,过了没一会儿,桥的另一边开始有人接连上桥,吊桥开始剧烈摇晃。一个两个……十来个穿着盔甲的人影从桥的另一头走来。铁链被绷直,百来米不远,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这头。
钟幸站在桥旁目送这一队人离开,过了一会儿,钟幸等的人来了。他们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他,然后踏上桥上。钟幸迅速跟上最后一人,一下不查,距离近了些。末尾的那个守卫吸了吸鼻子,钟幸迅速后退一步,所幸的是守卫没有停留,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钟幸并没有放下心,提高警惕,拉远了几步和守卫的距离,直到在实处落地,钟幸才舒出一口气。
他放轻脚经过那平静的湖泊,忽然的,他心头一悸。抬眼望向那边,那湖泊无风自动,泛起阵阵涟漪但却给人一种死水无波的感觉。钟幸一下子心口发麻,记下后继续往前走。仔细观察起另一边的不局,他认真评价,这边院子和另一边构局差异挺大的。
那边的院子里树木偏多,青草遍地,其间夹杂几条小溪潺潺,一派林间幽景,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而这边虽然也有许多树但他一进来就感觉到浓郁的潮湿气息,闷热袭人,有说不出来的燥气在人的心头蔓延。不经意间,似乎心头郁气就会被引发。
钟幸才进来没多久,额上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身上的里衣也已经被濡湿。他现在进入了积水地带,脚下踏过的每一步都会带起一阵细密的水花。水花滴滴答答地落回积水里,泛起小块的涟漪。走了那么久他还没有碰上一个屋子,这可不太妙。
钟幸粗略计算了一下,从开符到现在,约摸已经有了半个时辰,他还有半个多时辰可以用,剩下那将近一个时辰要留给找离开的路用。
他掐算着时间还在记着自己走过的路,还有过路的守卫他们的路径。小心地躲过又一波守卫,钟幸终于看见了他进到这儿遇见的第一个房屋。里面的信息应该挺多的,毕竟门口密密麻麻站满了守卫。钟幸蹲了一会儿想要等他们换防,但是直到他估算的换防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左右,他们还站在原地不动。这让钟幸更加肯定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同时,不换防也就表明了自己很难找到机会进去。
钟幸在心里腹议,麻烦啊。被寄生的这些守卫嗅觉和妖几乎无异了,隔得近了闻得出来,但是他们密密麻麻守在屋子周围,要想离他们远远的进屋子,恐怕只有一个法子了。钟幸抬头,看向屋顶。
他脚下轻点,踏风而起。然后他放缓脚步,用了些许灵力铺底,好歹没弄出声响。站在屋顶上视野也开阔了不少。极目远视,钟幸看见了那块湖,还有其他三块被分的严明的地方。
加上自己所处的地方正好是四块齐了。
四处绿木环绕,他这儿还自带了一块湖。莫名的,钟幸心里升起一阵怪异的熟悉感。他压下心头的怀疑,小心地掀开一块瓦片。不知道张恒那边怎么样了,他心里有些担心,他之前没和他一块出过任务,守卫这么紧密,他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没有声响地混进去。
不过被钟幸担心的张恒现在已经混进去了,他啧了一声有些讶异地看着屋子里的东西。这个屋子里面和外面是大相径庭。外面来看,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木房子,但是一进来就能看见里面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