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淖倦倦嗯了一声,伸手在枕下摸索,掏出一只?宝蓝荷包递给策棱,“戴上。”
策棱眼前一亮,以为是她?背着自己给求了平安符之类的,他很多同袍就随身带着妻女上庙中为他们虔诚祈愿所求来的物件保平安。
可当打开系绳看清里面内容,策棱不由紧张起来,“为何要把?我送你的绿松石还回来?”莫非是还在气他昨日撂脸子离开?还是他其他哪里没做好?
容淖看他神情紧张,不免好笑,“不是还你。”
“你不是说这个还算灵验,我左右闲居京城,太平无事,索性给你了。”先前策棱发现容淖把?这两枚称得?上是二人定情信物的小绿松石镶在出嫁当日的帨缡上,特地把?来历讲了给容淖听。
不管容淖信不信,反正他挺信天国宝石名不虚传,是真能带来吉祥与幸运的圣物。
“你自己留着。”策棱推拒,“留在你身边我安心。”
容淖以目示意他看不远处的妆台匣子里,小小打了个呵欠,“我有它自能安心,你少同我扭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策棱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那把?改良后的火铳。
她?这脾气,策棱自知拗不过?她?,把?绿松石妥善放进荷包,悬于腰间。见容淖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动作,像是最严苛的考场官。
到底还是担忧他的,才会谨慎紧张。
策棱心头蓦地发软,见不得?她?这般紧绷,故意逗她?,“这两个东西这般小,战场瞬息万变,万一不慎遗失,估计能被人一脚踩进土里去?,怕是想找寻回来都?难,届时你可莫要与我生?气,是你硬要我带上的。”
谁知容淖根本不受他逗,反倒一本正经对他叮嘱,“若是丢了,不必找寻。”
容淖看过?一些戏文?和话本子,里面总有那样的情节。
一个人逃命之时发现丢了极其重?要的物件,根本不顾当时处境危机立刻便要冲回去?找寻,最终难免再次遇险。
容淖从来都?认为这样的行为既不能理解也没必要。
若当真是重?要之人所赠,她?相信那人赠物的时候,怀揣的心意定然?是希望对方平安喜乐。
抛却赤诚心意去?就一死物,简直是舍本逐末。
若有朝一日策棱做出这样的事,容淖肯定不会有多感?动他舍命护下了一对儿破石头,只?会被气死,并且怀疑石头疙瘩是不是长到了他脑袋里。
策棱听罢公?主殿下的见解,深表赞同,忍笑保证,“好,丢了我一定不找!”
“……”容淖睨他,觉得?这话意思没错,可是听起来到底不怎么顺耳。
策棱又笑了起来,带茧的指腹摩挲她?细嫩颊肉,无限爱怜,“好了,我该走?了。”
语毕,轻轻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不带任何男女间的纠缠情|欲,只?有安抚与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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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上包袱,临跨出门前,却又倒回来几步,一脸严肃地叮嘱容淖,“记得?敦促匠人尽快把?衣橱打出来。”
听得?出怨念颇深。
容淖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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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棱去?漠北的前半年里,每隔两月左右会有一封信送到京城公?主府。
并非策棱懒怠,而是限于封关令,从前容淖身处口外的喀喇河屯行宫他送信方便,如今是要送信进关内公?主府,多出许多辗转。
到后来形式紧张起来,各方战局纷乱,有朝中官员因怯战被打成?里通策妄阿拉布坦。关内外的通信更是受阻,接下来半年多里,容淖只?收到了两封漠北来信。
到年班时,人也没能回来。
扬眉瞬目,窗间过?马。
容淖独自在奢华富丽的公?主府看尽了四季更替,兴致来了便出门走?走?,不想动弹时能多日不出寝殿大门。
偶尔倒是有些宗室客人登门,其中来得?最频繁的当属府邸坐落在她?隔壁的八公?主。
或许是身在宫外,少了许多忌讳,人也变得?敞亮起来。
容淖与八公?主的关系比以前稍显亲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