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阳看到地上那滩白浆中缓缓显出了一个鞋印的形,连鞋底的纹路都印得十分清晰。
就好像、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慢慢踩在了上头。
燕阳瞪圆了眼睛,恐惧让他呼吸加重,站起身就想逃跑。
一股大力死死揪住了他的头发,生生拽着他往后拖去。
燕阳的衣服擦在粉刷浆上,拖了长长一道的白痕。头发牵连了头皮,被抓扯出来的巨痛让青年五官扭曲。
他拼命踢蹬着双腿,双手往后摸去,却只碰到了一只冰冷的手。
仿佛冰块雕就似的,冻得他手指哆嗦。
燕阳不敢再抓那只手,他拼命护住自己的头皮,大叫道:“救命!!救命!!!”
那只手将他拖到了厨房,拖到了案板上。
燕阳的腰撞在流理台上,锥心刺骨的疼痛。
最令他恐惧的是,菜刀在流理台上打磨发出的刺耳声音。
霍霍、霍霍、霍霍……
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不!!!!谭洌,谭洌求求你放过我!!!”燕阳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身体僵硬地绷着,动弹不了分毫。
他紧闭着眼睛,泪水磅礴涌出,害怕到甚至不敢往旁边看一眼。
磨刀声突然停下,燕阳面如死灰地从案板上滑下来,脑袋磕在了坚硬的石台上,四肢歪歪扭扭地跌坐地上。
头晕眼花间,隐隐看到厨房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燕阳仿佛又找到了些力气,睁大模糊的泪眼看去。
是庄天佑,这个男人黑着脸,怒气沉沉地瞪着这边。
燕阳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庆幸看到对方拉长的脸。
“天佑哥……”青年捂住脸哭泣起来,膝盖蜷缩着,无助又可怜。
沈雾远冷声道:“你就是这么擦地板的?”
燕阳怔了怔,放下手抬头看去。
沈雾远为了让他更加直观地看看自己的杰作,控制着轮椅往旁边让了让,露出了地面上长长一道粉刷泥痕。
粉刷泥干得很快,如果现在不及时清理,一会儿就得拿小铲子来刮了。
更耗时间,也更费力气。
“愣着干什么,”沈雾远皱紧眉,“还不快拿抹布来擦!”
燕阳在男人的呵斥声中静静稳定住情绪,他吸了吸鼻子,从地上起来。
经过沈雾远身边的时候,燕阳小声地问道:“天佑哥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
“就看到你挥着一把菜刀在厨房里发疯。”沈雾远目光扫到他手上:“还拿着刀干什么,想砍我?”
燕阳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一把银亮的菜刀几乎闪痛了他的眼睛。
手指一松,菜刀哐当一声砸到了瓷砖地上。
“我不想雇佣一个精神病人,把地面擦干净后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明天拿着检验结果再来找我。”
沈雾远说话十分不客气,他眼风带刺地在青年脸上扫过,目光又落在地上那把菜刀上看了看,丢下一句:“菜刀从哪拿的就放回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