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过来也只是为了确定梦里的事,如今确认成功,他没有在意对方的异样,退出了脑机。
吃完午饭,方念桃拿出了给江眠准备好的正装,让他换上。一直穿着休闲服装的江眠第二次在方念桃面前换上了西装。
第一次是在梦里,她只记得那个西装暴徒般的恐怖分子,根本不敢仔细打量,而现在,她看到江眠穿上黑西装的样子,只觉得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句话说得真对,真的有这样的人,一出现,只叫人心猿意马,卧槽个不停。
这一身纯黑的西装并不是私人高定,但穿在江眠身上比高定更奢侈,普通人穿上西服尚且会增加几分帅气,而江眠穿上直接可以封神了。
修身的衣服线条包裹住他完美的身体,帅气挺拔的身段,细窄劲瘦的腰,宽阔有力的肩膀,两条笔直修长的大腿,他顶着一张迷人的脸庞,双手捧着方念桃的手,焦急道:“桃桃,我不会系领带,可以帮帮我吗?”
他弯着腰寻求着她的帮助,那眼下那颗红痣,妖冶似血,勾魂摄魄。
方念桃眼中惊艳不已,咽了一下口水,心中默念八位数,一本正经、心无旁骛地帮他把领带系好。
一旁的大柱脸都皱在了一起,老实说,他刚才明明看见这位很自然的就把领带打好了,但大小姐一来,他又迅速扯下来。
“情趣,都是情趣罢了……”大柱感觉自己被狗粮塞的胃疼,咕哝着闭上了眼。
方念桃把兔子塞到江眠怀里冲淡了他扎眼的帅气,一行人驱车一处墓地。
方念桃带着江眠,跟随着金壮壮的导航路过众多墓碑朝一个方向前进,大柱跟手下捧着祭拜用的物品跟在两人后面。
等到达目的地后,大壮他们放下手里的物品,把空间留给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
墓地的氛围本就肃穆,所有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眠眠,知道她是谁吗?”方念桃牵着江眠来到这块黑色的墓碑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母子两个第一次见面,她确实现场那个最忐忑的。
墓碑很脏,祭拜用的台面上只有落叶杂草跟灰尘,黑色的大理石目标上刻着墓主人的身份,生卒日期还有一张照片,风吹日晒的照片有些斑驳,但依旧不损照片里这个女人眉目如画,胜却人间芳华的美丽。
江眠的眉眼跟这个女人有三分相似。
江眠有点茫然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心里不知的忽然生出一种无法控制的不安感,他下意识收回目光,害怕似地抓住了方念桃。
“眠眠,不要怕,她是眠眠的亲生妈妈啊。”方念桃嗓音有些干涩,认真道,“她真的很爱你,一直到她死去的那一刻,眠眠,我知道昨天那些事情对你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会让你感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爱过你,眠眠,有的,有人爱过你胜过爱自己的生命。”
方念桃牵着他的手走到墓碑前,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湿巾,一点一点将墓碑表面擦拭干净,露出了被泥土覆盖住的一行小字。
这是金壮壮用卫星拍摄时,方念桃看了好久才发现的一行字,二十几年过去了,它从被雕刻上去时就一直静静等待着江眠的出现。
【愿我的孩子在某个地方能平安幸福地渡过他的一生。】
在这片墓园所有墓碑上,只有这个墓碑留着这样一行祝福语。
江眠怔怔地看着这行字,每个字在唇齿间反复流转,心被轻轻触动了一下,那陌生到几乎是拒绝的感觉正一点点消失。
“她在你三岁的时候去世了,她很想见你,但却找不到你,所有人都说你出生后就死了,只有她在生产的时候听到你的哭声,坚持你没死,一直到她生命的尽头。”方念桃吸了吸鼻子,将墓碑的其他边缘一点点擦拭。
江眠拿起湿巾,默不作声地跟她一起打扫起来。
“……杜安娜这个畜生,她早晚会受到报应……”方念桃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杜安娜,这一下子火就上来了,一边打扫着脏乱的墓地,一边咕哝着变着花样地骂着对方。
“眠眠你放心吧,等你恢复记忆,弄死她!”方念桃摆上百合花,对江眠肯定道,又低头嘀咕起其他欺负过江眠的人来。
此刻,天气放晴,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江眠看着她为自己的遭遇感同身受而气愤不已的样子,忽然笑了起来。
他想,这个世界也不是不可救药,还有一个人在对他那颗破烂不堪的心缝缝补补。
方念桃认为杜安娜这个人,在江眠心里唯一的重要性就是承担了母亲这个身份的重量,所以她想让江眠意识到自己的母亲其实另有其人,杜安娜不是母亲而是加害者,她希望杜安娜给他造成的那些痛苦能化为他的动力,而不是在恢复记忆后变成更深的绝望。
江眠很敏感,当他意识到方念桃这个行为的目的后,很自然地做出了她期待内的反应,但事实上,过往的经历即使是失忆也并不能让他变成一个感情丰沛的人,他看到墓碑上的这段话后,内心确实有一丝触动,但更深层次的感情却如同极地荒原一样,除了风雪空无一物。
他觉得自己很卑劣,他甚至不敢让方念桃发现自己这种冷漠,他努力让自己哭出来却因为方念桃那明目张胆地偏爱而感觉无比的喜悦温暖,他忽然就哭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