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谈夙琴的这番说辞却让杨锦绣尴尬得不知所措,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被对方忽视。她似乎一下子明白了米尔德为什么总是推脱着不见萧乾父母的面。人家根本就没有把女儿当回事!
米尔德低下眼皮,微微扯动嘴角,不露痕迹地哼出一个冷笑。玻璃心碎过几次,还能再碎成什么样?碎过后,就该从容了。
米尔德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对谈夙琴介绍,“阿姨,这是我妈妈。”对着杨锦绣,她声音变得温和许多,“妈,这是萧乾的妈妈。”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熨帖,杨锦绣还是极尽修养,朝谈夙琴微笑着问候,“你好!”
“你好……”谈夙琴被动应声,稍顷,突然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变得警觉,“你,你认识我儿子?”
杨锦绣愣住了。
女儿的爱情看起来可没那么顺利。她看了米尔德一眼,求救。面对这位检察官似的母亲,她怕说错话,怕给萧乾和女儿带来麻烦。米尔德却早已习惯了谈夙琴的质疑态度,依旧淡淡地,“是的,在路上碰到过。”
“是这样啊……”谈夙琴语调拉得长长的,明显不太信。她想问更多一点的问题,又不好直问,便使用了迂回战术,拉起了家常,“那你妈妈,现在就在上海陪你吗?来了多久了呀?”
“去年就来了,这段时间一直在上海。”
“那你爸爸怎么没来呢?”
“阿姨!”面对谈夙琴的盘问,米尔德从容得连她自己都惊讶,“那边店员还等着我们去结账,不好意思让人家等太久,我和妈妈就先过去了。你们先好好逛。”她挽住妈妈的胳膊,转身就走。
既然装作不认识,那么客套话都显得多余。商场充足的光线下,每个人的表情都无所遁形,身边再跟上一个两个参谋,多了几双眼睛,就像拿放大镜找毛病一样了。纵使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何况在对方眼里,米尔德本就是根骨头。
“米尔德!”谈夙琴一急,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
原来认得啊?这就对了。怎么可能不记得我?以前不是成天都在打探我的消息吗?
“恩?”米尔德回头。
“倒是好久没见你了……”谈夙琴在花时间组织问题,她离开并排着的两位姐妹,往前走了两小步,好像多走这两小步其他两位就听不见了似的。她眼睛里的成分很复杂:疑问,惶恐,面子,更多的是蔑视。她声音小而有力。
“你和乾乾是不是……”后面的字,她费了好大劲才说出来,不知是怕吓着了对方,还是怕吓着自己,“是不是在谈恋爱?”
谈夙琴突然离得这么近,米尔德不习惯这样的距离,退了一步,但头没低下,迎向谈夙琴的目光,脸上还留着微笑,“是的。”
米尔德看到对方就像被电到了一样,身体轻微地颤抖,嘴唇翕动着说不出话。她的眼睛瞪大又收回,一百个问号在眼窝里盘旋。她身后的两个姐妹仿佛感受到她的紧张,同时噤声,呆呆地看着眼前戏剧的一幕。
“你们……什么时候谈的?”谈夙琴竟有些哀伤,像演戏一样的哀伤,语言变得毫无章法,“什么时候开始的?从你刚去公司兼职的时候,是吗?”她越来越语无伦次起来,“那个钱包……乾乾这一年变了。我说他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了我给他介绍的女孩呢……你们背着我……都见过你的父母了?是吗?这个萧乾!我这段时间没去公司,他居然……不是,你们很早就开始了。”
她说着说着眼眶红了,神情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