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错,我这徒儿说得有理,别忽略了小小的风寒,也许是其他病症引起,讳疾忌医是跟自己过不去。”穿着深色袍服的老者红光满面,一手拢过整把的胡子。
“沈太医……”饶了他吧,他还要赶着上朝呢!一个妻子的痴缠他就有点吃不消了,再来个搅局的,这日子真是难过,这几年他几乎成为他们师徒俩重点关注的对象。
齐亚林身在福中不知福,家有太医看顾他一家老小的身子,殊不知在云傲月重生前那一世,这时候的沈太医坟草已经长得比人还高了,每年前去祭拜他的只有一人,便是受过他大恩的云傲月。
知晓沈太医前世死于消渴症的云傲月极力研制治消渴症的药方,并严格控管他的饮食,让症状减轻,不易发作。
安康的云老夫人也还活着,不时上京到首辅府邸住上十天半个月。她的身体还算硬朗,但已经不太理事了,任由贺氏去胡搞瞎闹,反正有个当大官的孙女婿,她在云家过得很舒心,贺氏从来不敢在她面前搅事。
至于云惜月,她多年前出了家庙,在贺氏的安排下嫁了一名来自西域的商人,如今去了关外,再没回来。
“把手伸出来,让老夫诊一诊,没事最好,让这丫头安心,要不你就等着喝苦药,老夫不放甘草,多下些黄连,好让你知道家人的关心有多么珍贵。”他也是走老运遇到这么好的徒弟,享受着儿孙孝顺的福气。
“你们呀,就是爱操心,堂堂的一品官员还不会照顾自己吗?”齐亚林故意长吁短叹,挽起袖子伸直手臂,莫可奈何地看向云傲月而后笑意一柔,落在她微隆的肚子上。
四子一女,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枝叶繁茂,孩子如雨后春笋般一个一个冒出来。
“就你死脑筋,老是不当一回事,不想和我活到白头了吗?你早说,我送你一根绳子勒死你。”她担心得坐立难安,老想着要如何为他化开死劫,而他却跟没事人似的十分悠哉。
“嘘,别说让我心疼的话,我这不是听你的话在治了吗。我们都要好好的,老了我陪你四处走走看看,当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他哄娘子的话越说越顺溜了。
“说话算话,不许食言,老大出生时你就不在我身边。”她翻起旧帐来了,一副他敢反悔定不轻饶的悍妇模样。
家有母老虎,这下子“首辅畏妻”的事又要传得沸沸扬扬了。
他苦笑,“不敢,我家娘子制药本事若说是第二,没人敢自称第一,要是我开罪了她,随便给我下点药就一命呜呼了。”
下点药……忽然有什么闪过云傲月的脑中,她想用力捕捉却没捉住,一闪就消失了。
就在这时候,一名眼生的丫头端了碗紫米养生粥进来,这是齐亚林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他早膳吃粥配几样小菜,七分饱就去上朝,下了朝再吃些鸭脯、干果,他少量多餐,不暴饮暴食,偶而喝点小酒,生活规律地像个老头子,只有夜里活动较为频繁。
不然他四子一女哪来的,勤于夫妻事呀!
“大人请用。”
丫头的手柔白如葱玉,小小的个头,约十五、六岁左右,一双眼含羞带怯的勾人。
“嗯。”齐亚林正要以口就碗,他懒得用汤勺,赶紧吃完好上朝,他快赶不及了,即使是首辅也不能比百官晚到。
但是他刚要入口,站在他身旁的沈太医就眉头一皱,伸手盖住碗口,把他手中的碗抢过来,低头一嗅,沉声道:“丫头,你来闻闻这气味。”他年轻时分辨各种药材,鼻子好得很,但人上了年纪,嗅觉便不够灵敏了,总要差上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