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雪做的人儿一住进来,便明显看出不足,当年的豪气干云、年轻气盛已成为明日黄花,少了儿女柔情。
“王妃,你得想个法子改善改善,多种树,栽栽花,或是养几盆兰草也好,至少让奴婢看看会动的东西。”风一吹,树叶摇动,花花草草迎风摇曳,妙趣横生。
“人不会动?”这府里最多的是人。
说到这,最没脾气的荷心竟不满的发牢骚。“一个个跟石头一样又硬又臭,奴婢实在不吐不快,王府内到处可见披着铁甲的兵士,可想找个人带路居然目不斜视,明明看到奴婢了还直视前方地打奴婢面前走过,好似奴婢是一棵多余的杂草,不挡路就留着。”
她都快被气死了,这些个府兵分明欺负人,欺负她们新来乍到,还没能是号人物。
看到丫头气愤的模样,身为主子的成清宁反而满脸堆笑,“这才叫纪律,要是你一个丫头使唤得动,令其坏了规矩,那我和王爷才该苦恼,军令如山,任谁也不得违抗。”
“王妃,你一嫁人就不护短了。”以前还是姑娘时,自己和荷叶与她主仆三人像脱缰的野马,四处游走无人管束,现在服侍的人多了,她大丫头的地位越来越不保。
成清宁语带深意的睨了她一眼,“在这秦王府里,每一个人都是自己人,没有外人,不分彼此。”
“王妃……”她觉得委屈。
“王妃,别理会荷心的小家子气,她就是心眼小,喜欢托大,以为王妃的身边人就该高高在上的被吹捧着,她忘了自个儿是个丫头。”荷叶冷声道,手底下忙着为主子理理云鬓,插上叮叮当当、以银丝打制的梨花花冠,一颗颗垂落鸦黑青丝的花串是五彩宝石,最底下的吊坠是脆声轻盈的银铃,一串两铃铛,铃铛约指甲片大小。
“奴婢才没有小心眼,荷叶姊姊胡说,奴婢很认清自个儿的本分,要一辈子给主子当丫头。”有王妃当靠山,她横着走都行。
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成清宁笑得明艳动人。“我才不敢留你一辈子,哪天恨嫁了,我还拦着不让你嫁吗?”女大不中留,到了年纪还不嫁人,闲话一箩筐。
“王妃……”红着脸的荷心轻轻跺脚。
“好了,不逗你了,看看本王妃这打扮俊不俊,像不像本地人?”她瞧了都觉得俏,明眸盼兮,好个美人儿!她顾盼自得。
“远看像,但是王妃肤白胜雪。”晶莹剔透的肌肤宛如打磨过的珍珠,白皙透光,薄得可见晕红。
长年在风沙的侵袭下,又未做适当的防护和保养,西北妇人大都五大三粗,皮肤黑成深麦色,手臂、脸粗糙得会硌手,她们双颊上是冻出来的干红,看得出来苦日子过得多了。
一个玉做的人往麦色的人堆一扎,一眼就明明白白了,成清宁有令人妒恨的好肤色,白里透红。她太白了,白得不像当地人,一看就知是京里来的,那分贵气、那分恬然、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宁和,是西北水土养不出来的娇贵和水嫩,清淡如水莲,幽幽然送暗香。
“难道要我抹上炭粉?”好让自己黑一点。
她这一身白确实和满脸风霜的西北格格不入,养得太好了,冰肌玉肤,眼角儿都带着细碎的风流。
两个丫头一听王妃要将玉颜抹黑,同时惊声拦阻,“不可呀!王妃,王爷怪罪下来,奴婢们吃罪不起。”
“是呀!王妃,你天生丽质何必糟蹋了,谁不羡慕你美得像朵花似的,王爷一见你双眼都直了,嫌奴婢们碍眼,大手一挥全把我们赶出去。”王爷最常做这种事,守财奴似的把王妃当宝给守着,谁敢多看一眼便厉颜以对。
真让王妃弄了张黑脸出府,这事一传到王爷耳朵,两个荷字辈的丫头就得遭殃了,王爷的笑脸只给王妃一人。
“瞧你们一个个脸白似纸,王爷有那么可怕吗?”桓哥哥只是不爱理人罢了,生性不喜与人相处。
非常可怕。两人在心里异口同声。
“我看你们也说不出实话,虎威未现先怕了三分。”成清宁皓腕套上纯银打制的十连环,银环相扣的碰撞声十分清亮。
“王妃,王爷有令,不许你私自出府。”荷心顺口一说。
“什么,你说啥?最近耳背得很,老听不清楚别人在说什么,改天让君大夫诊诊脉,看我是不是犯了什么顽疾。”她边说边穿戴起来,耳垂也换上俗艳的银红色大耳环。
成清宁一身胡风,还系上蹀躞带,带上有银饰,并扣有短而小的小带以作系物之用,足下踩的是鹿皮靴,靴子上有牡丹花压纹,两条小银鱼挂在靴子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