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心头惴惴,又是俯身行了一大礼:“姑母年岁比阿爷更高,如今又是隐居道观数年,阿瑜本不该前来叨扰,更不该将这些事一一告知,惊扰了姑母的清修,只是阿瑜心中惴惴不安良久,今日见了姑母,心下一松,竟是都说了。”
离京
良久,傅太后长叹了一口气。
山间迷雾,带着阵阵凉意,仅着单衫的傅瑜却觉得后背都浸出了一声冷汗。
傅太后道:“既如此,你且安心的去吧。”
“他为帝三十载,向来手腕颇多,若朝廷人心异动,敌国复辟,难道他当真没有丝毫分辨?”傅太后又补了一句,让傅瑜心下大安,却愈发困惑重重。
从城北玄道观出来的时候,傅瑜还觉得额头上尚有冷汗冒出,斐凝坐在他身侧,拿了帕子给他擦汗,语气促狭:“不过是有段时日没来了,怎的今日就这般紧张了?”
傅瑜伸出还缠着纱布的右手,轻轻移开斐凝的手,放在自己完好的左手上,他的手指摩挲着斐凝的手指,两人指尖的老茧勾在一起,让他的手心酥麻痒痒的,他不禁笑出声来。
傅瑜笑道:“阿凝,洛廷后裔誓要取我性命,让我傅氏一脉断绝,你可后悔嫁与我了?”
斐凝挑眉,侧脸看他,神情有些怔然,有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打出道道明亮的光辉。她说:“好端端的,怎么又来了?若你当真就这样中了他们的计谋,我可就算做了寡妇了,你难道不担心我另寻了一个——”
她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已经被傅瑜紧紧的搂在怀里。傅瑜的怀抱温热,并不宽阔,却非常的有力,斐凝靠在他怀里,听见傅瑜扑通扑通一下一下心脏跳动的声音,久久无言。
两人到斐府的时候,府中人说斐右江还在衙门里没回来,只有斐之年特意告了假,在书房中静候二人。斐家嫂子仍旧笑容盈盈的看着二人,今日笑容却是格外的灿烂些,斐凝一问之下,才得知她已经怀孕两月有余。两人不禁都有些恻然,这算开过年以来,傅瑜遇见的唯一一件好事了。
傅瑜和斐凝前往书房见斐之年,推门进去时,斐之年正在窗边装模作样的给盆摘剪枝丫,头也未抬,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回来了?”傅瑜却分明瞧见他误剪了一支枝丫。
傅瑜心下偷笑,却也不挑明,只挑眉笑了笑,并不言语。
斐凝也只作未瞧见,先是行礼拜见,竟是开门见山的道:“阿爷,我和傅二将要离京去临州了。”
斐之年执剪刀的手一顿,轻描淡写的问:“去多久?”
傅瑜拱手回道:“还是让我来回老丈人的问题吧。去多久不知道,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全看秀峰叔伯的病症如何了。只这一去,山水迢迢,千里之遥,恐泰山思女,故瑜携阿凝来见您。”
斐之年冷哼一声,抬眸看人,嘴唇上的长胡须一抖,道:“不过有段时日没见了,傅二倒是牙尖嘴利不少。我看你右手缠着绷带,难不成是把舞刀弄棍的精力用到了唇枪舌棍上不成?”
“泰山英明。”傅瑜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的拍马屁。
斐之年险些笑出声来,一旁的斐家嫂子则上前来劝说二人,三言两语间顺了斐之年的脾性,才让他不再出言冷嘲热讽了。几人没说几句,斐之年就道:“既是要出远门,便要准备许多东西,该带的东西可一样不能少,免得路上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