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南疆,槐罗寨。
这里群山叠峦,山高路险,浓雾常年笼罩。
月光像是一柄利刃,割开夜的血肉,露出森森白骨。
天空下着濛濛细雨,仔细一听,山中狂风哭嚎,虫子、毒蛇源源不断地嘶嘶从地底爬出。
这注定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凌晨,破晓。寨子深处老槐树下修建得最规整的那栋吊脚楼中,一名老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临终前,她握住苗疆青年的手,奄奄一息地咕哝着苗话:“乌黎……等我走了,你就要把后院那个东西挖出来,省得吗?你知道该怎么做。”
青年点了点头。
她最后含泪望了他一眼,这才闭上目。
等老人送葬后,他依照她的话去后院挖了那个坛子。
他很熟练地解开红色封带,揭掉油纸。他低声念了什么话,片刻后,黑洞洞的坛子里缓缓爬出一只金黄色的蚕蛹来。它约莫半个成年人手掌大,胖乎乎,肉嘟嘟的,皮肉表面遍布繁琐神秘、凹凸不平的细纹斑点,后背长着一双振振的透明翅膀,却并不可爱,反倒让人看了觉得恶心。足下一排密密麻麻的触角黑点蠕动着,向他移动而来。
沙沙、沙沙……
一双冰冷金黄的复眼直勾勾地凝视着他。
青年很清楚自己唤醒了怎样的存在。
但他并不恐惧,也不害怕,而是弯下腰任由它爬到自己的身上,微微一笑。
从小到大,它就是用他的血肉毛发喂大的。
冥冥之中,他能体会到与它的血脉联系。
这种微妙的感觉,就像一根细细的银线,藕断丝连。
【嘶,嘶……【
诡谲的声波震动飘散开来。院子外还在爬行的生物立刻吓得躲藏进泥土里。
“你饿了吗?”青年咬破手指,鲜血像一朵花涌现绽放开来。
他亲手将血液喂到它嘴边,看着它犹如婴儿般的吸吮,他面不改色地将伤口割裂得更大,让更多血液喷出,以方便它进食:“努努,多吃点。”
……
后来,乌胜元曾不止一次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前往槐罗寨。
明明那是当年母亲宁死也要逃离的落后、荒蛮、原始之地,父亲姜庆云却忽然执意要带他回去探望。
他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