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灵伸手阻止所有想开口说话的人,包括莲帝。
“拜托让我说完,这很重要。莲帝大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皇家所理解的千年咒愿,其实比较接近事实。我想你、甚至是你母亲就是真正想通了,才会想要解开它。因为这种逆天之事,绝对会导致盛莲真正的毁灭,只是你的母亲心中无比煎熬,一直无法做出决定,所以才会传位给你,让你去做,对吧?”
莲帝深深看了花灵一眼,点头。
“那就是了。皇家从遗谶上理解到的千年咒愿,其实是用来控制男权、压抑男权,让母系社会永远不要演化成父系社会的一种逆天禁咒。这个禁咒让两千多个神巫族的女性以命交换,控制住演化的脚步……虽然这片千炫大陆不一定走出像我所在的那个时空一样的步调,母系社会不一定会变成父系为主的社会,但因为神巫族的干预,让男人失去表现的舞台,让最强壮的男人无后,而盛莲国,就是神巫族施咒的实验品。而这种干预,是违反自然天道的,所以当你们以为子息稀少是因为对国家的奉献时,其实是错误的,这是天谴。先是花、莲两家子息渐稀,接着,是国家生产力逐渐降低,无法生育的墨莲增加,终有一天……也许再过五百年,这个国家将不会再有新出生的人口,然后,灭亡。”
“花灵!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花吉莳与莲膧都惊叫出声。这个猜测太恐怖了,让她们寒毛直竖,万万无法接受!
“我当然知道。莲帝也是悟出了这个,才会想办法破解掉千年咒愿。可是,他并不知道真正做法应该怎么办。而且,他知道的,也没有那么全面,他只知道,当年施咒的地方是残莲岛,在残莲岛地下,有着一座隐神殿,必须在那里开启什么或结束什么。”
“你还知道些什么?花灵。”莲帝问。
“我还知道当年不是所有的神巫族人都同意施行这个咒印,也不是所有旷野莲生部族的人都同意当维持这个咒印的白老鼠。所以他们出走了。那个带领出走的人,是神巫族的巫师,地位仅次于神师,她们两人是同门师姐妹,但意见不合。巫师留下了谶言给族长,就将莲生部族带到北边,施法保护他们不受千年咒愿干扰之后,突然平空消失了。那个巫师灵力不及神师,所以当她做了超出自己能力所及的事情之后,被扭曲的时空吞噬,我猜,她到了地球……”目光定在季如绘身上。
季如绘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睁开眼,淡声问:
“你不会是想说那个巫师姓季,而我是她的后代,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花灵好欣慰。她很权威地说道:“没有毫无理由的穿越,这世上或许有很多意外,但也没有多到会让我们遇上。加上后来得到的资料,我才敢这么说。你,季如绘,就是解咒的条件之一。”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还有,解咒的条件是什么?”花咏静好奇地问。
“当然是从巫师留给原野部族族长的资料上得知的。世人都以为两千年以前的资料随着神巫族的消失而无从查考,其实这是不对的。神巫族的神师擅长灵术,而巫师擅长卜筮。巫师推算到咒愿施展之后的后果,所以将那些珍贵的史料都带走,人力终究无法控制自然。不管这片大陆日后会发展成怎样,都不该有人企图干涉。解咒的条件就在那六句遗谶里——绝世双生,指的是周家兄弟:当他们服下‘易莲’之后,解咒就开始了。花季起落,指的就是我与季如绘,我跟她或许也是解咒或护咒的关键吧,至于墨莲将开……应该就是墨莲的力量被释放了,我们的爱人让我们怀孕就是证据……我是这样猜啦。而那一天我、季如绘、周夜萧三个人的血碰在一起,加上旷野莲生部族族长的后代,符合了所有的条件,于是解咒。”
“你是说,李格非他是——”莲衡第一个想到。“李格非是原野部族族长的后代?”
“是的。他的父亲是个普通的盛莲男人,但他的母亲是原野部族的圣女。同时,也是你们莲家的后代。神巫部族是师门姐妹分裂;而旷野莲生部族是双生姊弟分裂,姊姊成为盛莲的开国君主,而弟弟远走北荒,成为原野部族的族长。”
今天让人震惊的消息实在太多了,再多这一桩,大家也无力多做表情了。莲家的一帝一王,都看了李格非一眼,实在难以想象两千年前是同一家。而李格非看起来更是不稀罕,瞄也没瞄过去一眼,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花灵——的肚子,整个人看起来有点走神,自从花灵推断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之后,他就没法听进其它话了。
“花灵,你终于相信你自己怀孕了?”花咏静好感动。
“冷静下来想想,这是很有可能的。”花灵点头。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莲帝问。
“因为在皇宫夜宴那天,我们遇到了野鸿——目前原野部族的代理族长,以及二十年来跟在富天虹身边,成为富天虹心腹的柳绫之。柳绫之与野鸿两人努力了二十几年,就为了找出墨莲的答案。直到莲帝开始与柳绫之合作之后,一切谜底终于解开,而且出乎他们意料之外。花家的秘辛、原野部族的史料、皇室的秘密、周氏兄弟的命运、富天虹的追求,以及花家长老为何非要将我与周夜萧杀死,答案,全都出来了。”
“那么,富天虹为何要假传圣旨,到残莲岛屠杀墨莲?这与千年咒愿有何关系?”花吉莳问。
“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不知道还敢胡言乱语!花灵,这种事很严重,每一个字都要负责任的,你知道吗!”花吉莳整个人显得暴躁,冲动得就要扑上去。
李格非及时将花灵搂进怀中,一手格开失控的花吉莳,冷声道:
“这场暴雨还会下三天,当天雨落完七日七夜之后,千年咒愿才算完全解开,而她相信,只要将所有的墨莲屠杀光,即使千年咒愿无法维持,也至少能保持女性为尊的优势。如果无法以咒愿控制男人的力量,那就用屠杀的手段,将那些拥有强大力量的男人都杀死。而且,花家长老还告诉她——取两千零九十九名墨莲的血液祭天,可以重新施行血咒。她相信了。”
“你是说,那些失踪的长老们,与富天虹——”花吉莳不敢置信。
“千真万确。”李格非点头。“她们认为只有维持女性为尊,盛莲才会太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男性的力量压制住。”
“陛下!您是这样相信的吗?您认为千年咒愿不是守护盛莲的圣咒,而是对男人的诅咒?这种没凭据的事,您为何轻信!”花吉莳已经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了。她脑袋一片混乱,所有曾经引以为傲的种种,竟然是一场女人对付男人的阴谋?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我们的先祖以自己的性命施咒,牺牲了性命,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做这种荒唐的事!你们一定都弄错了!”
“当她们决定那么做时,自是不可能只为了私心,她们只想尽可能的让这片大陆和平。”花灵安抚已然暴走的花吉莳。才又道:“根据柳绫之多年的研究那堆古资料的心得,她说当年神师与巫师推断出千炫大陆如果太快走入父系社会,必会征战不断,未来三千年都会让万民处于战火中,少数人称王称霸,而天下生灵皆涂炭。于是神师想用灵力扭转千炫大陆的命运,而巫师却认为天命不可违,不能因为恐惧男性的力量,与随之而来的暴力,就将男性禁锢,这不是神使所该为。是,那些人的牺牲情操很伟大,可,这样的以性命相搏,其实就是一种私心了。就像我们那边的老子所说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当她们打算做着神灵才能做的事时,就不该有所偏颇;而当你做了,就要承受这分强拗的劲道反扑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