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们家四合院这里出去就一条路。
小惠背着母亲出了门,把母亲放到车上,姐姐坐后排,我还是交代姐姐,一定不能让母亲睡过去。
车开出三公里的位置,救护车来了,在马路对面。我赶紧下车,冲到马路对面对着救护车挥手,一只手指着小惠的车,对救护车大喊:“病人在车上。”
救护车看懂了我的意思,摇下车窗问我电话多少,我回答了母亲家的座机电话。救护车直接从马路对面开过来停在小惠车跟前。
小惠从车里抱出母亲,送到救护车上,正好弟弟和于静也赶到了,他们两个人直接上了救护车,我和姐姐坐在小惠的车上跟在救护车后面,赶到了军区医院。
母亲到了医院,开始做各种检查,人也基本醒了,但头晕,晕的起不来,只能躺着。
母亲脑后勺的大包,里面有血块,没法手术,只能慢慢自己吸收。
几天后,我给母亲送的饭,母亲说,不好吃,什么味都没有。
我们给她说话,她爱答不理的。给她洗脸,她说洗脸的毛巾为啥不用香皂洗。
我们发现母亲的听力受损,味觉嗅觉都消失了。
大夫说,这是脑后摔的那个包压迫了神经,只有等以后慢慢吸收,看能不能好转。
母亲在家突然眩晕,没有前期征兆,之后开始上吐下泻,大夫初步诊断是美尼尔氏综合症加眩晕症,这两种病都是目前最难治愈的,因为查不出病因,就没有很好的针对性的药物和治疗方法。这两种病如果看管的好,及时发现及时吃药,可伴随终生。
医院还查出母亲有轻微的脑梗。
随后,父亲自己坐公交车跑来了医院,找到病房,看到母亲,抓着母亲的手哭的像个孩子:“你可不能丢下我呀,你要好好的,这辈子都是你照顾我,以后我来照顾你。”
母亲躺病床上,转头看着父亲:“你哭啥呀,我又没死,我才舍不得死呢,我这么好的几个孩子也舍不得我死,放心吧,以后还是我照顾你,你这样啥都不会的老家伙,我死了,怕你找个老伴都找不上。”
父亲奇迹般地听到了母亲声音不大的话语,他喊着母亲的小名字:“四妹,你可要好起来,以后我给你做饭,洗衣服,不让你劳累了,你这是太累了,累出病了。”
确定母亲没有性命之忧,父亲才高兴了起来,父亲说,母亲这种情况好几次了,但每次时间都不长,她怕我们担心,说啥都不让父亲告诉我们。直到今天,母亲晕倒在卫生间,吓坏了父亲,他才给我们打的电话。
母亲除了在医院生我们几个孩子,多年没有住院。这次住院,她很开心。
她对我说:“谢谢你和小惠救了我。当时我就想睡觉,可你们就在我耳朵边使劲吵,吵的我好烦,想让你们安静点别吵我,可张不开嘴,也说不出话。你们说的啥我都知道,就是说不出来话,可我实在太困了,太困了,想的睡吧,赶紧睡一觉。直到小惠背着我上车,又抱着我上的救护车,那时候我就想,这么好的孩子,我可舍不得丢下。”
母亲有点迷信,她认为当时她的魂已经离开身体了,是我们的举动和喊叫把她的魂又喊回来了。
我和姐姐对母亲说:“爸被吓坏了,都吓哭了。”
母亲笑着说:“哼,他是假装的,还不是害怕我死了,没人给他做饭吃。”可话语里的那种幸福感是从里没有过的。
母亲住院期间,父亲竟然给母亲送饭了。
那时父亲亲自做的饭,看上去不好看,闻着也不香,可父亲说,很好吃,他自己都吃了很多。
母亲接过来吃的竟然很香的样子,笑着表扬父亲:“进步了,虽然不好看,但很好吃。”
我惊讶的看着母亲,难道母亲的味觉和嗅觉恢复了?不会那么快吧,我做的饭,母亲都说没味不好吃,父亲这个几十年分不清酱油和醋的人,能做出好饭?
父亲看着母亲吃的很香甜的样子,很高兴很自豪也很孩子气的站在母亲跟前搓着手,似乎就是在等母亲的这顿表扬。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做饭的次数是能数的过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做饭,因为他做的饭的确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我们都笑着跑了,宁愿饿着也不吃。这都是长大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