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娘知道此言不假,可内心又惧怕到极致,她怕邢彦遇到危险,怕再也等不到他,怕此前匆匆一别真会变成永别。
在极度惶恐中又坚守了半个小时,外面突然传来信号弹爆破的声音。
萱娘瞬间睁大眼睛,眸子闪闪发亮:“城门破了?难民能进来了?!”
亲信再也拦不住她,萱娘端起枪冲出门,亲信赶紧跟上去,幸好此时街道上已经没有活着的卫兵了。
她们抬头望向北方城门,那城墙上还有厮杀的身影,而墙下,城门正在缓缓打开。
萱娘发疯似地直冲城门跑去。
城门过于沉重,开启速度很慢,难民群中领头的卡车已经冲到城门口,却开不进来。而后方骑马难民潮水般地蜂拥而上,拼命想挤进城门。
城门附近顿时混乱一片,萱娘伸长脖子往人群中张望。
“快离开那儿!”亲信大声呼喝,可萱娘根本听不进去她说话,还在向城门口靠近。
伴随着厚重的尘土飞扬和巨大的轰隆声,城门开得更大了一些,终于有一些难民挤了进来。
混乱中,一匹马直冲萱娘撞了过来。
亲信拼命飞奔到萱娘旁边,一把扑翻她,马匹堪堪擦着两人身侧而过。
两人紧贴城墙根,看着一个接一个难民骑马奔逃而过。
先进来的人跳下马,纷纷扒住城门,用尽全力推动,让城门打开得更快一些。
终于,城门开口大到可以让卡车驶进来。
卡车仓篷打开,里面全是妇女、小孩、老人。
女人们跳下车,也帮忙一起推动城门。
萱娘面色苍白,目光在那些难民脸上来回穿梭,不断重复道:“没有,不在,不在……”
“这么多人你不一定看清了,说不定在卡车上没下来。”亲信安慰道。
萱娘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的,他一定在后面,他不可能先跑的。”说罢,就顺着城墙两侧的阶梯往城墙头上爬。
“危险!上面还在打!不要命啦!”亲信在后面狂吼。
萱娘完全不理会,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站到城墙头上就可以看到远处,邢彦一定在难民队伍尾部,她绝对要看到他,看到他还活着。
城墙头上,果然还有一队卫兵与三个佣兵寮少年厮杀在一起。
城墙垛口处,几座炮台有发射的痕迹,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具焦黑尸体。他们弹药打尽了,就持刀刃互砍,杀得浑身血淋淋的,根本看不清脸孔。
靠近阶梯出口处,一个已经成血人的卫兵杀得神志不清,见突然上来一个端枪女人,举刀就砍。
萱娘吓得狂扣扳机。
如此近距离的扫射,血人直接被打成了筛子倒地。
第一次亲手杀人,她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抖,浓重的血腥气让她感到呼吸困难,脚下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这一倒地,正好栽到了血人面前。
近距离直视死亡的面孔,她立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想要作呕。
这时,不远处传来巨型“奉献”的痛苦嘶吼声,混杂着若隐若现的枪弹声,越来越清晰。
萱娘瞬间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城墙头外侧的垛口处,向难民医院方向眺望。
果然,难民队伍的末端,巨型“奉献”正浑身浴血地与七番军骑兵厮杀在一起,枪林弹雨扫射在他身上,激起火光四溅。
而在他脚下,还剩下几辆摩托混战于骑兵队伍中,其中一辆四周围绕着无数飞舞的刀片,原本雪白的刀片已被染成血红色。
——邢彦……
萱娘瞬间好像心脏骤停,僵立在城墙垛口,呼吸全无。
又有两辆摩托倒下,巨型“奉献”也摇摇欲坠,而骑兵队伍开始绕过抵抗难民,直冲“自在之地”北城门飞奔而来,火铳弹药毫不客气地落在前方逃亡的难民群中。